“我不是故意的……”王鸽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厅之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准确来说,没有任何死神。当然,大殿之中也没有摆放任何物品,阎王大人和灵魂状态之下的王鸽并不需要通过坐着来节省体力,或者让自己舒服一些,他们对于这些东西是,没有感觉的。
地府世界之中必定不会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待客之道。
王鸽并不是很大的说话的声音都在这里产生了回音,如果王鸽现在还有感觉的话,肯定是正在狂打寒战。
“我该怎么做。”王鸽赶紧问道,自己死都死了,灵魂都已经来了地府了,准备工作也差不多算完成了吧。
“别那么着急,你亲爱的虚紫只是被禁锢,目前来说是不存在什么……”阎王大人顿了一下,没找到比较合适的说法,还是说道,“是不存在你们人类口中所谓生命危险的。”
王鸽皱了皱眉头,这阎王大人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啊。现在天界的动作如此频繁,下一步肯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等事情真的到了不可调和的那一步,造物主仍旧没有出现,天界开始全面入侵地府世界和人类世界,企图掌控整个地球体系,那么你阎王大人还能如此淡定吗?
王鸽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急切的心情,听着阎王大人继续说下去。
阎王大人伸出右手,将掌心朝向地面,由下而上的往空中抬起,与此同时纯白『色』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一块凸起,并跟随着阎王大人的手不断向上移动。王鸽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那是一面镜子,但是镜子中的画面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反『射』出他身后的场景,镜子里面并没有他,这让王鸽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镜子抬升到差不多一人高的地方,阎王大人手中的动作停止,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左手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个血红『色』的瓷瓶,使用黄『色』符纸封口。同样的,符纸上面的文字和符号王鸽根本是一点儿都看不懂。
瓷瓶只有掌心大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里面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好像有东西在不断的碰撞着瓶壁。
王鸽虽然不知道阎王大人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接住了瓷瓶,在手里垫了两下。身为一个能量体灵魂的他,现在已经可以感受到之前人类无法感知的东西。
瓷瓶里面蕴含着的能量,透过瓶子几乎都能感受得到。
“你应该知道,这个东西是血『色』芦苇『药』丸。”阎王大人说道,“我先前说过,在召唤虚紫的时候,你需要强大的生命之力。凭借镇魂牌和你自己的灵魂是完全不够的。需要这个东西进行补充。过度的使用灵魂之力,在人类世界会引发天地异象,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异象我不太清楚,古籍里面没有太多的记载,但对你来说肯定不是好事儿。因此召唤的地点必须要在地府进行。为了防止一些突发事件的产生,我将会亲自坐镇为你护法。”
就这么简单?王鸽觉得有些不对劲。血『色』芦苇『药』丸他曾经见过,里面所蕴含的灵魂能量是十分纯粹的,而且很温和,可以说不带任何情绪。
可是这小瓶子里的『药』丸居然需要黄『色』的符纸进行封印,暴虐的情绪正在瓶子里面不断的冲撞,甚至影响到了王鸽的心境。
王鸽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阎王大人,不确定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吃这个东西。从感觉上讲,这瓶子一旦打开,好像并非是自己去吃它们,而是它们要冲出来吃了自己。
“所谓的危险……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这一批的血『色』芦苇『药』丸,只是名字跟血『色』芦苇有关系而已,并非是真正从血『色』芦苇之中提炼的。我们的需求很急切,你又要在短时间内补充大量的能量,通过血『色』芦苇作物进行制作已经来不及了,况且需要浓缩,浓度也不一定能够达到你的需求。我只能……”阎王大人无奈的解释道。
王鸽愣了。用不着阎王大人说完,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这瓶『药』丸的来源果然不简单!
通常来说,死神们所服用的血『色』芦苇『药』丸都是血『色』芦苇作物所产出,血『色』芦苇是通过罪恶灵魂的能量进行灌溉,以提供营养。这样做虽然会让一部分能量损失于白『色』土壤之中,但白『色』的土壤却可以驱除灵魂湮灭之后深入泥土之中的暴戾气息。
这土壤是纯白『色』,的确是有着净化的作用。
如此一来,血『色』芦苇所收集的灵魂能量就是纯粹的,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制作出来的『药』丸虽然能量浓度不高,但是绝对安全。
而王鸽手中的这一瓶『药』丸,为了保证其高含量和效果,阎王大人在将罪恶的灵魂湮灭之后并没有灌溉血『色』芦苇之海,而是直接进行提纯制作,搞了这么一瓶东西出来,还要用带有法印的符纸封印!
如果说之前死神们服用血『色』芦苇『药』丸,是拐弯抹角的人吃人的把戏的话,那王鸽这次可就来真的了。直接服用别人的灵魂以增加自己的灵魂力!
而能量之中的暴戾气息,绝对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智,让自己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他们的感染,有多大的副作用,王鸽真的没办法确定。可是为了虚紫,再大的风险也要去试一试。
再说了,旁边有阎王大人护法坐镇,就算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阎王大人也可以在事后对王鸽的灵魂进行修补。
这种『操』作王鸽是见过的,阎王大人就是通过灵魂修补的方式,治好了自己妹妹的病。
不过王鸽转念一想,阎王大人其实也挺了解自己的。她炼制这些『药』丸的时候王鸽并没有答应她一定会营救虚紫。如果王鸽拒绝,那么这个『药』丸除了让阎王大人浪费精力之外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看来阎王大人早已经断定,王鸽只要听到是虚紫出了事,一定会选择奋不顾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灵魂如果受到了影响,我的确可以进行修补,甚至消除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但是那些罪恶灵魂里面所蕴含的……你们人类口中的负能量,会在你服用的过程中对你产生影响,你的身体可能不会有太大的痛苦,但是精神上必定受到折磨,这是我没有办法控制和抵消的。另外,那些罪恶的灵魂并不会参与轮回,所以直到我湮灭它们的那一刻,都没有抹掉它们的记忆,记忆碎片会伴随着灵魂碎片一起融入到『药』丸之中,我无法剔除。因此你也可能会看到他们的一些记忆片段……有些记忆片段是非常……”阎王大人摇了摇头。
“对你们人类来说,是十分残忍的。如果你无法承受,你的精神世界将崩溃,这种灵魂损伤我是没有办法进行修补的,救援虚紫也会马上失败,你能够承担这种风险吗?”
王鸽看了看阎王大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瓶子,还是点头答应。他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还有,我会在你的脚下设置一个禁锢法阵,这个法阵并不会对你造成痛苦,是为了防止对方的法阵具有反向追踪和召唤,把你的灵魂吸过去禁锢起来就麻烦了。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镇魂牌在情况下是没有办法被取下的,而王鸽现在是一个灵魂体的状态,只要让自己的灵魂变为透明便可以顺利拿下。他看了看手中的镇魂牌,走到了镜子面前,同时用嘴巴咬开了封印着瓶子的符纸,暴戾与怨念从瓶子之中喷涌而出。
“怎……怎么吃?”王鸽看着几乎是满瓶的血红『色』『药』丸,红的甚至有点发黑,而其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经让他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被一千个刚刚失去亲人的病人家属一同盯着一样,有的人怨恨,有的人无助,有的人愤怒,有的人想要把王鸽碎尸万段。
上的折磨算不得什么,精神上的摧残才是最要命的。
“敲完了直接一起吞下去。”阎王大人轻描淡写的说道,手中已经开始结印,泛着蓝光的法阵在纯白『色』的地面上开始凝结而成,由于『色』差的问题看不太明显。
“听到任何天使发来的警告,任何声音,任何观念,不要理会!绝对不要理会!”阎王大人又补充了一句,“除了虚紫,别人的话,不要听!”
王鸽终于不再犹豫,使用镇魂牌在那面镜子上敲击了两下,在敲击第三下的时候将瓶子倒置于空中,一颗颗『药』丸从瓶中滑落,王鸽仰头张嘴接住,根本用不着生理上的吞咽动作,『药』丸就进入腹中。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镇魂牌开始泛起了白光,阵阵白光化作一道道细线进入镜子之中,镇魂牌的白光只持续了几秒钟便不再清晰,完全消失之后,更加耀眼的光芒从王鸽的整个身体之中被抽了出来,流入镜子里,甚至是王鸽灵魂形象都有些模糊,头部脸部都开始变形,要往镜子里面去了。阎王大人赶紧又加上了三重法印,这才让王鸽的灵魂渐渐稳定下来。
阎王大人也皱了一下眉头,天界的禁锢法阵比她想到要更加坚固,需要的能量也更多更大,幸亏自己准备了足够的血『色』芦苇『药』丸,要是王鸽在人类世界敲击三下,估计五秒钟之内他的灵魂就会被吸干,直接死亡。
而王鸽这边则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虽然灵魂状态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无数个人的记忆和想法以及怨念往脑子里面钻,还要守住自己的内心不被那些东西所侵蚀,并非是王鸽想的那么简单的。
他仿佛通过自己的眼睛以第一视角看到了那些记忆碎片的全部,被撕碎了衣服的少女在身下痛苦嚎叫,满身是血,而手中的刀捅向了另一个人的脖子,不带任何犹豫,甚至没有眨眼,颈动脉所喷『射』出来的血『液』沾了自己一身,觥筹交错之间的恍惚让车速慢慢加快,在撞飞了不知道是电动车还是摩托车之后扬长而去,手中的孩子还在啼哭,自己却无情的举起双手,将其从窗户外面抛去。
一幕幕血腥与残忍的画面在王鸽的眼前走马灯一样的闪过,仿佛是王鸽自己的杀人与犯罪回忆,这样的场面足以把任何一个正常人『逼』成疯子。
可王鸽是个正直的人。正直的无法挑剔。他曾经懦弱,曾经怯于承担任何事情,但长达近两年的工作过程中,他经历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种种磨难,有些事情虽然没能看透,终究还是撑了下来,扛在了肩膀上。
苦难和险恶,甚至是精神上的折磨,社会的正面与负面,他早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精神上历经摧残之后所获得的强大,是普通人没有办法所比拟的。
也许这种事情在日常的生活之中无法表现出来,但终究能够体现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王鸽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承受着一切,他的承受能力同样出乎阎王大人的预料,在阎王大人看来,这个年轻的人类在这种压力之下本来是要喊出来的,现在却是一声不吭。
而这些痛苦在几分钟之内就已经结束,王鸽再次恢复理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深处一片油菜花田。
这片田地,跟梦中与兰欣相会的田地一模一样。他明白,这是幻想,都是假的!
“王鸽……”虚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王鸽快跑几步,来到了虚紫的身边,却发现虚紫被关在牢笼之中,牢笼直冲天空,似乎看不到尽头。
“我知道你回来。你承担了太大的风险。地府世界里面少我一个没关系……”虚紫看着王鸽说道。
“怎么能没关系?跟我签订契约的死神被关在了这里,我的赌约还怎么进行下去?”王鸽笑了笑,仿佛刚才一切的痛苦都已经消失不见。
阎王大人没告诉王鸽如何打破这个牢笼,看来要自己找办法了。
“为了她,你可以承担任何事情。但为了我……你做了什么?”另一个声音从王鸽的身后响起。
兰欣举着一把长柄的雨伞,站在油菜花田之中,两行泪两行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那雨伞的伞柄上,缠绕着一朵朵油菜花的花纹。
她也被关在了牢笼之中,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