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骂声,满头白发,穿着对襟福寿图案深褐色丝绸棉袄,像个乡下老财主一样的柳春平,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军装外罩白大褂,颇具上位者气派度的张新亮,抬头看到柳春平,顿时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坚毅的脸上竟然流露出畏惧的表情。
“老师,您来了……”
“哼。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师?”
柳春平黑着脸,急匆匆上前,扑到自家闺女床边。
看着闺女头发剃光,面部青紫肿胀,喉咙切开一道口子,插着管子,呼吸艰难的样子,老头眼中瞬间流露出心疼至极的神色。
“闺女,是谁把你糟践成这个模样了啊?告诉爹,爹给你报仇,爹会让她后悔她爹妈把她生在这个世界上……”
听着柳春平咬牙切齿的咒骂,旁人只当老头心疼闺女,故而说出来这样的狠话,张新亮却被老师话里的恨意吓得急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让他想起一些极力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的恐怖画面。
当年师傅还年轻,好奇心重,为了证实古时候凌迟处死囚犯可以割三千多刀而人不死,真去土匪窝擒获一众杀人越货的土匪,进行**凌迟实验……
喔,不能想了,一想就满脑子浓重的血腥味。
这老头别看现在看了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当年可是能让最最凶残的土匪吓尿裤子的角色。
柳春平嘴里嘟嘟囔囔说着狠话,手上一点没闲着,给柳眉把脉检查。
“谁给切的气管?说!谁给切的?”
老头检查了一遍之后,皱眉看着气管上的切口,满脸不悦。
张新亮脑子里正难以抑制地回忆着老师过去的丰功伟绩,听到老师突然问话,禁不住吓得腿打哆嗦。
回头喝问自己的徒子徒孙。“昨晚谁的夜班?”
“院,院长,是,是我……”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医生结巴着答了一声。
“站出来回答你祖师爷爷的问话!”见那名年轻医生萎缩不前,张新亮禁不住怒喝了一声。
“我,我,我昨晚不知道怎么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气管插管手术不是我做的……”
年轻医生吓坏了,主要是俩老头都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怒瞪着他。
“你!你竟然敢睡觉?你等着受处分吧!到底是谁做的气管插管手术,站出来,别敢做不敢当!”
张新亮狠狠地瞪了一眼昨晚的值班医生后,又用颇具威压的目光望向其他医生。
众人却齐刷刷退后一步,互相不安的面面相觑。都希望有人赶紧出来顶住院长的雷霆怒火。
“外公,怎么了?是我给妈做的气管插管。”
正当病房陷入诡异安静之中时,众人身后不远的陪护床上响起一道慵懒娇脆的声音。
这声音如空谷黄鹂啼鸣,撩人心弦。
年轻医生们顿时如蒙大赦,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陪护床周围也有淡蓝色的床帘做遮挡,江米在帘子后伸了个懒腰,迷迷蒙蒙地伸脚往地下去找拖鞋。
一只白嫩小脚,如出水芙蓉,自帘子后探出来,几名年轻男军医禁不住齐齐瞪眼张嘴。
连呼吸都窒了窒。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只见那个衣衫褴褛的高壮汉子,在小脚探出帘子的时候,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床边,把小脚又给掩了回去。
“丫头你好好躺着,别理老头子瞎哇哇,要不是你及时给妈做气管插管,吸出污水,妈现在早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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