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平差点想一巴掌拍过去,看看他人模人样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还是水,怎么就能迟钝到这份上,这段相亲能安然结束真是多亏了他这个未来大伯!
檀闻舟的未来大伯苦思片刻,温行云皱眉道:“大哥,到底怎么回事?陈校尉和阿檀没见过吧?他怎么会喜欢阿檀?”
“这我也不好说,不过情之一字,见仁见智,有人能一见钟情,有的人日久生情,想来他是前者吧。”温行平随口说道,“今日你那个阿檀打扮得这样好看,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是忍不住要多看一眼的,更别提有人动心了。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弄到了周小姐的帕子,啧啧,到底是烈女怕缠郎啊。“
很快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没有啊,我心里有其他人呢。”
他口中说的其他人正是桃夭手下的新人秋华,更是这些日子频频让他去清风观的由头,他的枕边人一贯换得勤,这段日子轮到了秋华,本是桃夭给他介绍的新人,温行平端着尝个新鲜的念头,试便试了,却不知怎地,每每和秋华在一处时,总是觉得如沐春风,叫人舒服,按照他的性子,女人是要三月一换的,每次换人也没人闹,原因便是他给的好处够多,又是买首饰又是置办房产,大家也都各自相安无事,这个秋华却有些微微与众不同,竟已经不声不响地在温行平身边待了快四个月了。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檀闻舟确实生的极美,远远的看着时还不觉得,只是看起来秀丽端雅,但是离的近了,自有一股从容柔和的气质,皮肉总还是浮于表面的,温行云不是急色的小人,喜欢檀闻舟也不是一时新鲜劲。
难怪陈捷怎么突然来了他们那里,给她送水,手上还攥着阿檀的帕子,一刻也不松开,怎么就这么巧呢,偏偏在他不在的时候凑过来。
温行平的随口一说深深印在他心里,他才意识到事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忍不住眉头紧锁。
宾客慢慢散了,有三两成群的又约着去谁谁的府里一块玩牌扔色子,温行云帮着温夫人和妹妹送客,温行平站在无人处躲懒,几个相识的贵女看见他,还以为他在看自己,纷纷羞红了脸,目送秋波,偷笑着上了马车。
其实他是在放空自己,眼睛出神地望着某处,身后的贴身小厮是跟着他十几年,虽然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却也算是他身边的老人了,最懂他的心思,也懂投其所好,知道他看得不是姑娘,便揣着手哈着腰道:“大公子是想着二公子的事呢?”
温行平闻言懒懒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要小的说,咱们府里就属大公子最疼二公子了,二公子虽然看起来玉树临风,文质彬彬,风神俊朗,芝兰玉树......”他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四字成语,“但是依小的看,怕是没有陈校尉老辣!陈校尉一出手,周小姐都有些招架不住了!”看书喇
温行平微微蹙眉:“你也觉得他太嫩?”
小厮点点头:“小的可是跟着大公子长这么大的,二公子心底善良,小的还不知道么?只是陈校尉也算是人中俊杰,哎......”
他话中吞吞吐吐,温行平摆了摆手:“虽说我与陈兄一见如故,但是到底行云才是我的亲弟弟,我自然是向着亲弟弟的,你不必吞吞吐吐。”
小厮这就放下心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大公子与其在这里烦恼,不如想想办法教教二公子如何博取周小姐芳心才是,陈校尉到底一介武夫,又不及咱们家家世高,只要二公子把力用到对处,周小姐心思通透,自然是知道该如何选的。”
温行平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事情交给谁他都不放心,又是长远大事,不能急于一时,左想右想,还是得自己身先士卒,将一身讨姑娘喜欢的功夫传给这个不开窍的弟弟更妥当点。
周云和檀闻舟回家后,天色已经黑了,两人一块给周老太太和周老太爷请了安,又给孙氏和周文正请安,才各回各的院子。
檀闻舟住的地方是一处三进的院落,青灰色的高瓦一层一层坐落着,高高飞起的屋檐挡住了一小片皎白的圆月,院中引了湖水进来,围成一座水榭,她的卧房和起居室便坐落在水榭之上,院中新从后山移了一颗开得正好的桂花,推开轩窗,明月映在层层水波之中,桂花馥郁甜香丝丝绕绕地飘了过来。
门房将寄给她的信件和东西递了过来,其中有周叔的,有父亲的,还有桃夭的,舅舅和姥姥姥爷给了小辈足够的自由,几乎不会阻拦她的任何事情。
仍旧没有裴衍的。
也是,裴衍应该在准备出征的事情才对,突厥在旧主颉利可汗死后内讧不止,颉利的叔父呼延自称可汗,颉利的儿子棘连也被拥护为可汗,一时间,两拨势力将突厥一分为二,一方西突厥,一方北突厥,两方征战不休,财力物力损耗巨大,好不容易休战,两人又都向大胤请婚。
元修自然不许,只是下了文书,让各部相安无事,勿要征伐,谁知消停没多久西突厥王呼延可汗时降时叛,扰得边境鸡犬不宁。
眼见也到了秋冬,草原上正是不长草的时候,牛羊都没有吃的,人也没吃的,自然又开始动起了抢的心思,元修这才派裴衍点兵招将,将呼延赶回阴山之外。
哪怕是有公务在身,檀闻舟还是觉得有些生气。
她将信都收好,洗漱后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裴衍那张臭脸。
连带着看怀里抱着的被子也越来越不顺眼,将它当作裴衍又捏又咬一番,出气出累了才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窗户仍旧开着,好闻的桂花甜香萦绕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里,让她微微地有些安心,也罢,快睡着时迷迷糊糊地想,不能生气,气坏身体谁如意。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光线晕乎乎的,似是月光掺了夜色,莹莹月色铺了满地,一张好看的脸模模糊糊地出现在眼前。
那张脸曾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锋利的眉眼,狭长且微微上挑的凤目,鼻梁挺阔,薄唇微抿。
看起来脸有点臭。
她在梦里皱了皱鼻子,嗡声道:”讨厌。“
她依旧是躺着的模样,看来这个梦做得不算离谱,梦中的场景还是她的房间。
梦里的裴衍听到这话似乎眉头微微竖起,不气反笑:“见了我就说个讨厌?”
“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找我!”檀闻舟知道这是梦里,可不惯着他,闷声道:“太过分了!”
裴衍明显愣了一下,忽然一只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脸。
他刚想笑,忽然那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过分!”
她揪住裴衍的耳朵,拧了一圈,痛得裴衍抽气。
“哼!”她这才觉得微微有些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