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担忧道:“不会是那只熊瞎子吧。”
檀闻舟一口否决,道:“不可能。”
身后传来沈鸢的声音:“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也没睡,听到猪仔出了事,便往这边赶了过来。
檀闻舟脊背微微有些僵硬,过了半晌,她才解释道:“若是熊瞎子,肯定会直接吃了,这些死掉的猪仔身上都没有缺腿少肉,不是熊瞎子做的。”
沈鸢清凌凌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探究,道:“所以,它们是怎么死的?”
檀闻舟道:“......我不知道。”
沈鸢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只有你会接触它们。”
檀闻舟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弄死它们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秀也急忙在一旁为她解释,道:“沈小姐,肯定不会是檀公子的,这些日子檀公子照顾它们最上心了。”
沈鸢瞟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向前一步,直视檀闻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有人说,看到你和潜入山上的细作暗通消息,这可是真的?”
檀闻舟微微晃了晃,心里飞速地回忆起到底是哪一次遗漏了细节,沈鸢目光如炬,拂袖怒道:“你果然如此!”
阿秀也惊呆了。
沈鸢身后的两人大步上前,准备将她绑起来,阿秀挡在檀闻舟身前,大声道:“不!你们不能就这样抓人!”
沈鸢一把推开她,命令道:“抓他回去,好好审问。”
阿秀要上前去扯开他们,被后来的人拦住,沈鸢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檀闻舟被绑缚住双手,沈鸢坐在上首,李炳不知所踪,这些日子都不见他,想来应该是快马加鞭赶去了李游身侧。
阿秀站在堂下,众人也是神情复杂,窃窃私语。
一人挤开人堆,走了出来,指着檀闻舟大声道:“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他和潜入山里来的细作说话!两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说罢,他得意地走到她身旁,恨恨道:“怎么,没想到吧,有一天能被我抓到把柄!”
檀闻舟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啊?”
他被问得一愣,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哼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檀闻舟皱眉:“寨子里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人群里发出一阵一阵的低笑,阿狗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在这里动手,一时间说不出话。
沈鸢清喝道:“够了!”
她对阿狗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那细作长什么样子?”
阿狗想了想,道:“我是昨日晚上看到的,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还带着刀,是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身材。”
人群中有些人听到这话,开始有些不安,寨子里能进来陌生人,难道说朝廷的人已经找到进寨的路了?
沈鸢也有些紧张,山中全是没有武装能力的老幼,若是真的如此,只怕这地方也不算安全了。
檀闻舟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原来这货在瞎说,沈鸢见状,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你们的衙门就是这么断案的?就凭一人一面之词,就随意给人定罪?我要是说不是呢?”檀闻舟道。“他在骗你们。”
阿狗有些慌,道:“胡说,你这个狗官满口都是花言巧语,大家不要被他骗了!”
沈鸢皱眉道:“你还有什么细节,可以一一都说出来。”
檀闻舟也补充道:“我问你,那时候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站在哪里,面朝那方,他多高,比我高多少?”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倒豆子一般,一个个地砸到他身上,阿狗本来就紧张,编不出来这么具体的东西,胡乱道:“你穿的灰色,站在门口,面朝......”
檀闻舟冷笑一声,打断他:“胡说!我穿的是蓝色衣服,这点昨夜一起踏歌的人都可以作证,门口地势高,若是有什么动静,下面的人一览无余,你编的故事漏洞百出。”
阿狗脸色苍白,死咬不放,道:“当时天黑,我看错了,但是你就是有!”
檀闻舟奇怪道:“你真是有趣,大晚上的你不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却跑来盯着我,难道是罚你去后山挑水,你不服气,所以想来污蔑我?”
阿狗一口否认,道:“怎么可能?我不过是路过,看看而已,才不是看你!”
“那地方住的人只有我和阿秀,不是看我,那便是阿秀了,我明白了,大半夜的,你跑去偷窥阿秀啊!”檀闻舟恍然大悟。
人群中陡然炸开了锅,不少人都知道阿狗平日里对阿秀就有那样的心思,如今檀闻舟这样一说,大家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些,纷纷摇头。
阿狗脸色通红,气急败坏道:“我没有!”
阿秀皱起眉,不去看他惊慌的目光,对沈鸢道:“沈小姐,这件事情檀公子一定是被冤枉的!”
阿狗几乎要跳起来,着急道:“阿秀......你......你怎么还未这个心思狡诈的京城人说话!我也是为你好,你跟他在一起,会被他害死的!”
阿秀转头瞪了他一眼,道:“起码檀公子这些日子为寨子做了不少事,总比你好!你在山上,可没少欺负人!”
“你!”阿狗后退几步,声音颤抖。
“阿秀!你为什么这么说!明明他来之前,你是喜欢我的呀!不然你为什么会亲自给我包扎伤口,还给我换药?”阿狗红着眼道。
阿秀不解道:“我给很多人换过药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
阿狗身子摇晃,心里终于明白过来,却还是不相信,觉得阿秀是在害羞,不敢再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喜欢过他。
看着一言不发的沈鸢,又看向窃窃私语的人群,大声道:“你们就宁肯信他,也不信我?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有钱有势!”
沈鸢道:“我们并没有因为他的相貌和家事对他有丝毫偏袒,你魔怔了,只不过是就事论事。”
“屁!你们就是!你们都是嫌贫爱富!这些日子又是捧他又是夸他,真的为了寨子里做事的人你们反而看不见!不待也罢!”
他一把扯下发髻上围着的白巾布,用力的掷在地上。
这是当初组成义军时,规定的一种装束,用白巾束发,一来寄托北地因为灾情与疫病死去的亡魂,而来作为自己人的标志,他扔白巾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丝后悔的,只是又不好意思认错低头,他粗喘了几口气,转过身,挤开人群,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