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闻舟已经听得身体微颤,她想象不出来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周围的几名官员也是面色难看,有同情,有不忍,有愤怒,也有不耻。
都掩口不语。
阿娓顿了顿,干涩道:“有一位曾经替我求情,世子还笑他妇人之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烧好的炭火放在我下身灼烧,我都能闻到肉被炭火烫得焦掉的味道。”
萧越呸了一声,道:“贱货,留你一条命算是好的,明明是你勾引本世子在先!要了钱还反咬本世子一口,谁给你的胆子?”
他看了一眼檀闻舟,突然道:“肯定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阿娓道:“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我在湖上好好的划船,我穿衣得体,言行规矩,甚至都没有看你一眼,哪里就勾引你了?而且我娘又是如何得罪你了,她不过是看我被折磨垂死,想去给我讨个公道,她只是想给我要我应得的看病的钱,却被你们活活打死!”
萧越横眉竖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女人是怎么想的,我可是见多了,你那个船就是你的淫窝!你在上头接客卖身不说,看到本世子经过,你就烟视媚行,搔首弄姿,本世子着了你的道,你又嫌钱不够,就来这里攀咬我?你就跟你那个短命老娘一个德行!老不死的还想跑到我车前讹我!没想到吧,最后钱没要到,还搭进去一条贱命。”
一旁刑部的主簿也赶紧点头,言语间含糊不清的帮腔道:“下官倒确实听说......这位划船女在河上做过一些不干净的勾当,当然,听说而已,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话,自然是有人看到过吧,而且,我倒是听说过,有的人倒是有些受虐的癖好,搞不好这位姑娘是自己要求的。”
阿娓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问道:“你看见过吗?”
“啊?”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过我做哪些不干净的事情?”阿娓眼中满是血丝,直至今日,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她像一只被吊在横梁上的蚂蚁,底下是冒着滚烫热气的油锅,年迈阿娘弥留时的喃喃低语整日整夜的在她耳边回荡。
阿娓......活下去,阿娓......活下去。
那名主簿清了清嗓子,含糊道:“没,但是都这么说,可见你确实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萧越越发来劲,更加张牙舞爪起来:“你们看,这种女的就是这样,若是没有怎么不拿出什么证据来!全凭一张嘴吗?这样谁会知道你那时候到底是不是享受着的呢?”
“你倒是找人来给你作证啊?”他掩住鼻子,倾身炫耀,一边说一边挑眉打量了一眼她被衣服遮住的躯体。
檀闻舟犯了难,这些日子不是没有找人证,可是目击到的人都畏惧萧家的权势,不敢出面,她也不能强行将人绑来吧。
除非......
话音刚落,阿娓突然道:“怎么没有证据。”
说罢,她毫不犹豫的解开衣带,掀开了衣襟,众人俱是大惊失色,有的甚至不敢再看,纷纷掩面低头。
她从没有像今日一样,这样郑重从容的脱掉衣服,她一件一件的解开布料,将身体最隐私的地方裸露出来。
浑身上下满是鞭痕和烫伤,檀闻舟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从上往下一一看去,那里几乎血肉模糊,竟然看不到一丝完好的皮肤,毛发已经脱落,血红色的肉和血痂长在一处,不时有黄色的脓液流出来,没有了布料遮挡,腐肉的异味更加明显,萧越惊慌失色的躲开,阿娓却不管不顾的倾身上前,一边跪着向他爬过去,一边安静道:“世子别跑啊,你忘了吗,这都是你亲手烫上去的啊。”
因为动作太大,又牵扯了伤处,阿娓停下来歇息,随即转头对方才刑部的官员道:“大人觉得这样的伤是我愿意的吗?”
那官员回答不出来,脸色通红的掩面避开她的直视。
“好了。”一声沉沉的呵斥打断了所有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景徽帝眉头紧皱,看向地上的人。
阿娓狰狞的模样吓了他们一跳,景徽帝脸上更加阴沉了。
孙尧赶紧道:“衣衫不整!还不快穿上衣服!”
檀闻舟赶紧让人给她披上衣服,起身给景徽帝让位。
景徽帝抬手制止了,只选了个下手的位子,淡淡道:“你继续,朕也就是听听。”
孙尧在一旁低声道:“陛下,方才皇后娘娘说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景徽帝皱眉训斥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身子不舒服就找太医,朕又不是太医!”
孙尧点头道:“是,奴才也是这么说的。”
盛怀瑜站在身后,也道:“陛下,这里阴暗污秽,不如让臣留在这里,陛下先回去吧,一面旧疾发作。”
景徽帝摇摇头,原本用来冷敷额头的帕子被他紧紧捏在手里,道:“够了,还没那么娇贵。”他看向地上方才被吓到瘫倒在地上的萧越,心里升起一丝厌恶。
萧越看到景徽帝脸色不好,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求饶,道:“陛下......”
景徽帝看也不看他,对檀闻舟说:“朕方才在外头听了好一会,你很好,继续。”
刑部的官员脸色一白,却被景徽帝的眼风吓得坐不稳,差带你摔下凳子,檀闻舟稍稍有些放心。
她看了一眼盛怀瑜,后者抱臂站在景徽帝身后。
他和陛下一同来这里,还让陛下亲耳听到了阿娓的辩白,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写在口供上的东西到底不如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更有冲击力,景徽帝此时若是在紫宸殿听到这番话,和他在这里亲耳听到,效果也是不同。
檀闻舟熟读律法,自然知道该如何判,只是碍于萧越的皇亲国戚的身份,方才萧越和刑部勾结,又狡辩一气,才没能当机立断。
她一拍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