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橙站进去,阵法启动。
圆形阵法迅速旋转,白光升起,将他们环绕其中。
无常使者,一跃千里。
这是无常使者的传送阵,可以传送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不过几秒钟,白光消失,周围的环境不再是十字路口,而是在一个小县城的街道上。
路上行人仿佛看不到他俩,对他俩视而不见。
温知橙打开手机地图,查看当前位置。
他们确实在一个小县城,县城的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叫乐芜县。
将地图扯到上一级,他们竟然到了五川省!
乐芜县是五川省一个地级县,县城不大,距离京都有一些距离。
费闻序站在原地,率先往旁边一条小巷过去。
现在正是下午五点半,小县城的晚饭时间点。
温知橙跟在费闻序的身后,走了100来米的路,在一排平房里其中一户屋前停下。
屋子的木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旧锁。
木门上刷着绿漆,绿漆的颜色有些旧,褪成了浅色。绿漆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门底,被溅上好几滴泥点。
木门旁边,是一扇与门刷着同色系的木窗,窗户上的玻璃雕刻着花纹,看不清屋里的摆设。
窗户木架间,结着新鲜的蜘蛛网,一只小蜘蛛趴在网上,一动不动。
“在这等会。”费闻序靠在墙上。
大概过了几分钟,温知橙远远听到几道中年男子落寞的声音,都是用五川话说的。
“我的手臂呢?我的手臂在哪里?谁看见我的手臂了吗?”
“我是个司机,我没有手臂怎么开车啊。”
“我要挣钱养我的小娃儿。过几天,娃娃要上学咯,学费还差点钱。”
五川话和普通话差不多,只是口音不同,温知橙将男子的话全听懂了。
虽然还未见到说话的鬼,但她已经知道,这就是手臂的主人。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反反复复念着这几句话。
终于,他的身影出现在拐角。
这是一个看上去40多岁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宽宽的额头,两个角秃了。鼻梁架着一副无边眼镜,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身材不高,最多172cm。四肢精瘦,唯有肚子微微凸出来。
上身穿着格子衬衫,下身一条宽大的灰色麻裤,一双破皮的褐色皮鞋。
两个空荡荡的衣袖,飘在他的身体后面。
他慢慢向两人站着的木屋移过来,直接穿过木门,进了房间。
温知橙知道了,这是他的家。
他经常这个时间点,回来吃饭。
过了半小时,中年男鬼再次从屋里飘出来。
“你俩看见我的手臂了吗?”他对着温知橙问。
“看见了。在这里。”温知橙指了指地上,用灵力将塑料袋掀开,那对手臂露出来。
男鬼低头,“是我的手臂!这就是我的手臂。”
他蹲下身,捡起手臂,塞进衣袖。
过了一会,他的手臂长了出来,衣袖充实了。
他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找到了我的手臂。谢谢你们。”
温知橙再看地上的塑料袋,里面的手臂腐烂不堪了。她当即画了个火符,将失去魂的手臂烧了。
男鬼来来回回看自己的手,手心手背来回转。
温知橙开口道:“大叔,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是谁把你的手臂拿走了吗?”
男鬼扶着头,想了想,说:“我叫王仁福,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是谁把我的手臂拿走了?”王仁福双手摸着头,眉头紧皱,目光呆滞。
费闻序见状,用指尖在男鬼额头点一下。
下一秒,王仁福的眼神清澈起来。
“我想起来了。”
“大概半个多月前的晚上,我在市里拉了一个戴口罩戴帽子的年轻男顾客,他的终点在市外一个废弃的工厂旁边。”
“我把他载到终点,他下车。没几秒,他就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我见他这样,就下车去扶他。”
“刚拉着他手,我就被他打晕咯。”
“醒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咯,我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我刚才压根不记得这些事。我只记得我要挣钱,给我的娃...”
“对啊!我娃呢?”
王仁福突然激动起来,鬼气从头顶溢出,“我出事了,我的娃去哪里了?”
费闻序说道:“你的孩子被他妈妈接走了。过得很好,你放心。”
“好吧。”王仁福说,“原本我和娃儿妈离婚,她不想要娃儿的。不过现在也只能放她那里去了。”
“我带他走了。”费闻序看向温知橙,“剩下的,是属于你们玄门的事了。”
他抬手在空中挥出一道光幕,“这是王仁福的生辰八字,你查查就知道了。”
“谢谢无常使者。”温知橙将光幕收在手心,“今天真的谢谢了。”
鬼路再次出现,费闻序引着王仁福上路了。
温知橙打开手心,王仁福的生辰八字飘在眼前。
王仁福,今年41岁,有一个10岁的儿子。
儿子3岁时,他与妻子离婚,之后一直独自带着儿子在乐芜县生,没有再找新的对象。
近期与他因果关系最深的人,在京都。
温知橙要继续往下查,势必要把这毁人家庭的罪魁祸首找到!
回京都!
温知橙下意识往前走,突然想起,她被无常使者带到了五川省!
现在所在乐芜县距离京都有1900公里。
温知橙哭笑不得。
她忘记拜托费闻序先将她传送去京都,再回地府的。
温知橙苦着脸,打开订票app,规划回京都的路。
“不好意思啊!”就在这时,身旁响起熟悉的声音,“刚才走快了,我忘记你现在不能传送了。”
温知橙抬头,看见费闻序急急忙忙的脸。
“谢天谢地,还好你想起了!”
刚才温知橙查了下,从乐芜县到京都,先要在乐芜县坐大巴去乐芜市,再从乐芜市坐高铁到芜都市,接着,芜都坐三小时的飞机到京都。
就这样复杂的行程,她得凌晨回学校。
费闻序不好意思地摸着脸,“我下次注意。”
他在地上再次画一个传送阵,温知橙主动踏进阵法。阵法启动前,她回头看了眼王仁福的老房子。
房子失去了主人,孩子失去了爸爸...
王仁福是一个好爸爸,哪怕被人搞傻了脑袋,也一直记得要挣钱给娃儿开学。
十岁的娃儿,再也没有爸爸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