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城满身是血的出现在她面前,背后正有大火在熊熊燃烧,他朝自己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安好在哭,她听见自己在拼命的哭,她不管不顾的只想冲过去抱住他,哪怕他已经被火海包围。
冲进那片火海,一切就忽然变成一片混沌,没有火,没有左寒城,她被关在一个可怕的黑漆漆的世界里,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很黑很黑,只有她自己。
隐约中仿佛有人在向她走来,她茫然的转过身,看见左寒城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温柔而充满着对她的思念,他正在说话,可是她听不见,只能从他的口型上看见他在叫她的名字。
安好,安好……
……
夜凉如水,安好猛地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她知道那是梦,她又梦到他了,又梦见那个站在火海里的左寒城和那个站在一片黑暗和孤寂中的自己。
初冬的天气,还要再等几天市里才会统一供暖,房间里冰凉的将她身上的那些冷汗瞬间就逼了回去。
安好紧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睁着眼茫然的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
a市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悄的来了。
她今年五月份从波士顿回到a市,现在是十一月。
从初夏走到初冬。
竟然已经回来半年了。
可是这半年里所经历的一切却几乎要用掉她大半个辈子的力气。
安好睡不着了,每一次梦见左寒城之后她就睡不着,起身披上一件厚实一些的睡衣就走出卧室,打开卧室的门,大厅里的灯很亮。
自从她回来住之后,每天晚上大厅里都会一直亮着灯,已经几个月了,鎏景园的房间中始终灯光长明,仿佛像是在等待某个离家已久的人归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不至于黑漆漆的。
黄阿毛今晚有事,没再留在这里陪自己,何况安好经过这几个月的自我心里疏导,就算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着杯子取暖,转身走回到沙发边,抱起电脑开了机,等到屏幕彻底的亮起后,一如这几个月每天那样习惯性的打开邮箱,继续一封一封看着曾经的邮件。
他用v先生署名所打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她珍藏的回忆,似乎如果不是这样,她就根本找不到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那些字都活生生的跳跃在她的面前,证明左寒城是真的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关于那个已经很照顾到她智商的数字密码,当初在他的办公室里,左寒城还说过如果她能解开,他再给她加五万,当时安好还差点炸了毛。
现在才回想过来,他那是在鄙视她的智商。
这么一个简单的英文拼音和数字结合的小学题竟然被她抓耳挠腮的想了那么久都没想到。
安好捧着电脑看,一边觉得气,一边又觉得好笑。
她哪知道v先生就是左寒城,她如果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她早就猜出来了好吗?她压根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问题的答案她也一直以为是什么专业的术语,结果到头来还是被他鄙视了一番。
笑着笑着,她喝了一口热水,让有些冰冷的身子暖和了一些,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手在电脑的键盘上轻轻打着字。
一个手打字有些费力,不过还是勉强敲出来几个字。
“亲爱的v先生,我又梦见你了。我梦见你在对我笑,我梦见自己穿着婚纱站在花海里等你,我梦见你向我走来,你还欠我一场婚礼和婚纱照呢,我还一直惦记着那个海边套系,v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将火海变成了花海,将那片黑暗孤寂的茫然变成了婚纱。
她不会将自己不开心不高兴的事情告诉他。
哪怕,这真的是一封一封发往天堂的邮件,哪怕他永远都不会再活着打开邮箱看见她这些每天的絮叨,可他在天上也许看得见。
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太懦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白天看似像个正常人似的,却每晚每晚的睡不着,她好像知道当初自己离开的那三年左寒城是因为什么失眠,又因为什么不回鎏景园住了。
安静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他,他在对他说话,他在对她笑,他在朝她走过来,他在脱衣服,他在洗澡,他在吃饭,他在看杂志……
他一直都存在于这个家里,她望着每一个角落,她想对他说话,可是开了开口,她还是沉静的收回了那些目光,只将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着里面那个一直安静的存在于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手正贴在肚子上,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里的小东西仿佛是感受到妈妈在摸自己似的,忽然间动了一下。
安好亦是在肚子里那微弱的动了一下的刹那,猛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只微微隆起了一些的肚子,手仍然贴在上面,似是觉得有些好奇和不可思议的用手继续轻轻抚着那里。
小东西过了很久才又动了一下,只是很微弱,并不强烈。
安好却是激动的猛地放下电脑站起身,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走一边用手摸着肚子。
她感觉到胎动了!她终于感觉到胎动了!
一些孕期知识大全里说正常的情况下胎动是从十四周到十八周左右就能感觉得到,可是她的肚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孩子乖乖的从来没有惊扰过她,导致安好这个月已经跑去医院做过两次产检,医生还说她情绪太紧张了,说她的孩子很健康。
安好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一边走一边笑,用手抚在肚子上,低下头对着自己的肚子很温柔很温柔的轻声说:“小葫芦娃,你乖乖的,健康的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大,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感应,肚子里最近才有本事稍微活动活动的小东西又动了一下。
安好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她含着眼泪笑了起来,这是自从她从美国回来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