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了那么一下。
只记得她的眼前是那片火光交织,是那片被染红的天空。
只记得身后各种消防车各种警车的声音,只知道似乎有谁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之后,她的意识便几乎陷入混沌。
她的耳边皆是左寒城的声音。
“我路过一处泥潭,看见一只掉进泥潭里的即将被淹没的小猫,救,还是不救?”
“小猫被救上来的,已经被泥水糊住了双眼,辩不清前路和方向。我难得忙里偷闲,也难得起了恻隐这心,将小猫带回家洗干净,仅此而己。”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学生?”
“究竟是有多不把自己的人生当回事,高考模拟成绩居然零分!”
“你还知道丢人?还知道这种自我放纵的方式只会让那些你讨厌的人更加欺压在你的头上?”
……
“你知道在伤还没有好的情况下连续开车十同个小时从a市到t市满大街四处找你是什么感觉?你知道我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最后终于发现你的gps信号却在东郊偏僻荒芜人烟的郊区飙速到二百七十码甚至更高是什么感觉!”
“顾安好,你没有心。”
“寒城说,顾安好永远都是左家的媳妇,无论是美国中国还是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只有你一个人是最适合他的左太太,除你之外,他不会考虑其他任何人。”
……
“顾安好,被秦部长叫到晚宴上特意凑到我身后的人是你,在t市出差住到我对面的人是你,在设计交流会上需要帮助的是你,现在在这间酒店,忽然拿着这盒东西出现的人是你。”
“这三年你一点都不想我?”
……
“你知不知道那套首饰正式对外发行的时候主创设计师曾公布过的喻意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全球每一个国家当时只有一件首饰,一套首饰遍布每一个国家!不懂吗?你真的不懂吗?”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世间万像唯有你在心尖,唯美至宠!跋山涉水遍布全世界才能收藏整套首饰,这是多么严肃又之么盛大多么具有代表性更在珠宝界有跨时代意义的珠宝!你居然用‘而己’这两个字来形容!安好姐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
……
“你已经走进左寒城的生命,你是站在左寒城心尖儿上的人,是谁的掌上明珠又何必去在意,你还想让我对你怎么样?”
“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心又被你生生的挖掉了是吗?!”
“别哭了!想把车淹了吗?”
“……好,是我欺负你。”
“……好,不在车里。”
……
“顾安好,是你硬生生的闯拉我的世界里,现在问我究竟喜欢你哪一点?”
“那只能怪你太有本事……”
……
“你不会开车!别乱来!”
“专心开车,我保证,我不会死。”
“在考驾照之前就有胆把车开到超过200的速度,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个。”
“我以为你经历一场生死劫难后,会很珍惜跟我在一起的机会,而不是一再的赶我离开。”
“你那天趁我发烧昏睡的时候在我怀里不停的哭着喊着都说过什么?”
“害怕看见血么?”
……
“陪老婆结个婚的时间还是有的。”
……
“这是……我欠她的……”
……
头疼欲裂——
安好不知道自己究竟昏了多久,只在那些沉沉的仿如昨日的回忆里睁开眼睛时,看见正在火光的映照下紧紧抱着自己早已经红了双眼的女人。
妈妈……
一种由内心里滋生出的幼年的回忆在碰撞着她本就疼到无法忍受的大脑,可是到了嘴边的声音却被她脑子里那些蹿回来的记忆而硬生生的阻断。
她只昏迷了一小会儿,农场方向的区域仍然是火光连天,连消防车都没办法靠近,周围皆是那些车辆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她听不清安萍正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在自己耳边哭着说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
她的眼里耳里都只有左寒城的声音左寒城的身影。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意识。
左寒城不会死,不会死!
周围似乎还有安老爷子的身影,还有其他什么人的身影她看不清了,只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她,满眼的担忧,那些在火光映照下的脸孔在她看来此时却一个比一个更加可憎。
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走近到安萍身后,周围死一样的静寂,安好的心像是被一把染了毒的匕首狠狠的插了进去,浑身都叫嚣着一种可怕的冲动,一种几乎要疯癫的冲动,一种想要扑进火海里将左寒城拽出来的冲动。
他不该只活在她的茫茫梦境里,可是站在她身边的人或震惊又心痛又或是各种复杂的神色都是在干什么,可是这些人里没有左寒城……
她想左寒城,想见左寒城……她有左寒城就有家,有一个左寒城就有了全世界,她不需要父母不需要找回身世,也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来爱她。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像讨厌曾经那个叛逆的顾安好那样的讨厌她,她也愿意!
只要左寒城回来!
只要左寒城还在她的身边……
可是这些都是谁啊?
这一张一张脸孔都是谁?
为什么她们有的人在哭,为什么d的眼里是心痛是绝望是无法诉说的伤。
左寒城怎么可能会死呢,刚才他分明还在她的耳边说话。
他在说她爱,他在问她海滩的套系还要不要拍。
当然要!
左寒城你的确是欠了我!
左寒城你还欠我一场婚礼和婚纱照呢,这都是你说的啊……
连债都没有还,你怎么可以有事,你怎么可以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耳边始终都是左寒城的声音,她的世界仿佛一瞬间被隔绝,心里眼里整个世界里都只有那个男人温柔的抚触和眼中深邃中包含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大千世界。
“安好!安好你不要想不开,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对不起,是妈妈把你害到了这步,安好,你跟妈说说话!”安萍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响起。
安好却是烦躁无比的皱了一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