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乱成一团
罗亚兰的葬礼在市区一家较为偏僻的殡仪馆内举行。
殡仪馆里的人来来往往，或行色匆匆，或悲痛沉重，或沉默无言，又或哭天抢地。
姜江与叶盏卿共撑一把长柄黑伞顶着细雨缓步而行，两人具是一身黑，常年化妆的姜江今天没化妆，顶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素面而来。
叶盏卿一头柔顺的长发全部盘起，扎的一丝不苟，面容沉静怀抱白菊，浑身上下都是对于死者尊重的肃穆庄重。
姜江带着叶盏卿找到了罗亚兰的会场，两人沉默的进入会场。
罗亚兰的棺椁摆在正中间，黑色棺椁之后是泛黄的瓷砖，上面贴着一副用墨色正楷书写的挽联，周边摆放着一圈花圈，地面上的火盆里是已经烧成灰的纸，葬礼来的人不多，没有请司仪，全靠罗亚兰大哥罗闻风主持。
姜江收了伞，上香鞠躬，惋惜的对着罗亚兰王挽香母亲道：“请节哀。”
王挽香不过一甲年纪，可满头白花，面容悲戚，更像是一位耄耋老人，她眼睛肿的老大，脸上全是泪痕，拉着姜江的手流泪。
叶盏卿把怀中白菊放在棺椁前，微微鞠了一躬，同样对着王挽香惋惜道：“请节哀。”
老人颤抖着伸出手抱了抱叶盏卿，嘴里呜咽着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孩子，谢谢你啊，谢谢啊。”
姜江向来眼皮子浅，当即别过脸擦眼泪，叶盏卿心里发酸，哑声道：“我尽力了。”
王挽香点头又摇头，一双苍老的眼里全是悲伤，无奈又痛苦的吐出一句，“都是命。”
叶盏卿张了张嘴，有些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罗闻风扶过悲怆的王挽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两人歉意道：“叶医生，姜小姐，不好意思，我妈上了年纪了，小妹出事之后她就一直哭，没有办法招待两位，我在此代替我们全家感谢两位对我小妹做的这一切，也非常感谢两位能来参加舍妹的葬礼，送舍妹最后一程。”
“您太客气了，我……”
“王挽香你这个老不死的给我滚出来！”尖锐刺耳的女声打断叶盏卿的话，她皱着眉的朝着会场门口看过去，一个身着艳红色大袄的瘦小老太太直接冲了进来，大步朝着王挽香跑去，“王挽香你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让警察把我儿子抓走，你家里死了个赔钱货就想害我儿子是吗？！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不跟罗亚兰一起下地狱啊！”
姜江看见来人，脸上的眼泪瞬间收起，被怒气所代替，“这个就是罗亚兰的婆婆，魏淑芬。”
叶盏卿眉头皱起，看着不断逼近的人，想都没想一把拉过王挽香护在身后，伸出另一只手钳住来人的手腕，斥喝道：“你想干什么？！”
叶盏卿眉眼具是寒霜，周身萦绕着冷意，看上去凌厉又锋芒，魏淑芬一时间被镇住，哆哆嗦嗦要去挣开叶盏卿的钳制，气虚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我找王挽香。”
姜江冷笑一声，“找人就找人，在人家女儿的灵堂上大喊大叫算怎么回事？白长这么大岁数死者为大不懂吗？”
“是你！”魏淑芬瞅见叶盏卿身边的姜江，抓住叶盏卿的手张嘴就要咬，叶盏卿连忙松开手，一把护住姜江，“你要干什么？”
“这是我跟这个小贱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让开。”魏淑芬怨恨道，“这个小贱人害我孙子进了医院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姜江听到这掉到黑白的诬陷气的手指发抖，“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小贱人，真没教养，竟敢这么跟长辈说话，我今天就代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魏淑芬说完，弓着身子就要去扯姜江的头发，叶盏卿当然不可能眼看着姜江被欺负，当即伸出手抓住魏淑芬，魏淑芬剧烈挣扎起来，叶盏卿手腕处被指甲挠破，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罗闻风连忙把老母亲扶到一边安顿好，快步上前挡在叶盏卿二人前面，抓过魏淑芬，“够了，别在这里发疯！”
魏淑芬连连被制止，有气无处撒，挣脱罗闻风的钳制直接躺在地上撒泼：“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这群天杀的，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啊，家门不幸啊娶了个扫把星，害得我儿子进监狱我孙子进医院，现在死了都不安宁，让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
罗闻风被她的无赖行径气的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乍起，一时间生出想要杀人的冲动，“魏淑芬！这是我妹妹的葬礼，我不想揍人，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快滚！”
魏淑芬的哭喊声停住，转过一张刻薄尖酸的脸，鄙夷的看向他，“吓唬我？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没有个十万八万你就等着坐牢去吧！”
“你！”罗闻风手握成拳，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他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极点，却只能隐忍着不爆发。
姜江直接爆了粗口，当即想要上前，叶盏卿一把拉住她，“报警。”
姜江不甘心的掏出手机拨通110，电话刚拨通还没来得及说话，魏淑芬一个轱辘起身朝着这边跑来，手肘发力撞到叶盏卿腰上，叶盏卿猝不及防吃痛让开，姜江惊悸于叶盏卿受伤，手上一时间没有防备，魏淑芬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呸！不要脸的小贱人，要报警也该是我报，哪里轮得到你！”
叶盏卿脸色发白捂住腰吸气，姜江见她难受，哪里顾得上什么手机，当即怒发冲冠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到了魏淑芬脸上，眼底凶光毕露“操你妈，你敢动她！”
姜江手劲儿不小，魏淑芬鼻血直接被扇了出来，也晕头转向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半天之后才回神，“你，你敢打我！”
姜江骂骂咧咧的还要动手，叶盏卿怕出事，一把拉过她，白着脸冷声对魏淑芬道：“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警局里，家属在外面惹事只会加重他的罪！”
魏淑芬不懂法，被叶盏卿唬住，再看叶盏卿苍白的脸色跟这一地的狼藉，一时间也慌了神，强装有理道：“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打了我就是欠我的，等我儿子出来的，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她说完，撑着地面起身就要走，可刚转身，就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庭院驶进会场，径直朝着她面门冲了过来，魏淑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一屁股又坐到地上，一股尿骚味传遍大堂。
车门缓缓打开，一只踩着光可鉴人的黑色皮鞋的脚率先探了出来，接着是笔直修长的腿，再往上是男人伟岸的肩部，男人缓缓下车，棱角分明矜贵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他身着黑色西装，抱着白菊，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的老太婆，墨色的凤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可看上去又充满着上位者看待底层蝼蚁的睥睨轻蔑，他张了张嘴，冷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