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时,连翘接到了连萧班主任的电话,说是连萧闹情绪,一定要回家一趟。因为周三就要开始期中考试了,班主任希望她能去一趟学校。连翘这才惊觉。自己这个姐姐昏了头了。周六进的派出所,周一早上才回到家。
她竟然把连萧给忘了。她怎么能把连萧给忘了呢?自责象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挂了电话,连翘看了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就能走了。她摸过鼠标准备关电脑,桌上的内线的电话响起来。
“我让前台给你订了明天一早飞深圳的机票。”莫乔晨的声音传来。
“好的。”连翘呆了一下,之前没听莫乔晨说要出差啊,这是临时的安排吗?
“你多带一点儿衣服。”莫乔晨提醒了她一句。
“是要住一段时间吗?”连翘忍不住问。
“对,3号设计稿马上进入加工期,这个项目主要由市场部的赵经理负责。你去协助他,刚好也可以在实地学一点东西。我想,你得在深圳至少待一个月,直到3号设计稿全部完工才能回F城。”她淡淡道。
“好。”连翘有点欲哭无泪,上午时,莫乔晨提了一句。说是一个大订单马上要进入加工期,真是没想到她得外派去深圳。
“那行,你先下班,明天早上一早和赵经理在机场会合,不要迟到。”莫乔晨道。
“莫主管,那你的礼服……”连翘还惦记着那套礼服。
“先不管礼服,可以吗?”莫乔晨明显不悦了。
“好的!”连翘只好闭了嘴,先不管也好,她还想等会儿下班还得去找陈嘉南拿落在他车上的礼服呢。
连翘拎着包下了楼,连萧的学校和家是两个方向。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咬了咬牙,她往公司大门口走去,她得打车去连萧学校。
路上,她给严贝贝打了一个电话。
“连翘。”严贝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喊她时还咳了几声。
“感冒这么严重啊?去看过医生了没有?”连翘皱眉。还好她这个穷人家的孩子比较抗打击。要是她也像严贝贝一样倒下了。连萧又在学校,估计她想喝口水都困难。
“感冒不严重,心伤得严重。”严贝贝又咳了几声,“连翘,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我的眼睛是瞎的呢?爱了几年的男人,甚至都考虑和他结婚了,他会渣成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连翘忙问。
“我被炒鱿鱼了,那个王八蛋还给我打电话,说是他最后能为我做的事情。如果我还继续呆在丽水芳亭,周语蝶肯定不会放过我。”严贝贝苦笑起来,“丢了男人,丢了工作,还生病了,我也真够倒霉的。”
“贝贝。”连翘很难过,先前要拜托她的事儿也吞了回去,“我现在得先去一趟连萧的学校,我晚一点去看你。”
挂了电话后,连翘拔下了孟小斌的电话,听说她要去深圳出差,不等连翘开口他就自告奋勇的说每个星期他会去接连萧回家。然后他又问连翘这两天跑哪去了?连萧都快急死了,要不是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连萧急得都要报警了。
又闲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才挂了电话,连翘握着手机按着头皮。转头看着出租车外的快速闪过的街头商铺,她自嘲的想:连翘,你还是清醒点吧,这才是你的生活,陈嘉南是童话,而你有什么资格拥有童话。
正值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走走停停,挪到连萧学校时。连翘看着计价器的上的金额,肉痛得很。付了钱,她拎着包下了车。
先给连萧的班主任打了电话,班主任说马上去通知连萧。她收起手机往校门口走去,大门口,走读的高中生们进进出出。
这趟去深圳得呆上一个月,连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伴随着的又是一股怅然若失。一个月后,会是什么样子?
“姐。”连萧大踏步的朝她跑来。
“连萧。”连翘迎上去,看着弟弟满头大汗的样子,她赶紧从包里找出了一包纸巾帮他擦汗。
“姐,你上哪去了?小斌哥说你临时去出差,那你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而且,为什么你的手机打不通?”连萧很生气的样子。
面对弟弟的着急,她羞愧得简直要无地自容,支吾了几句,她挽过连萧的手:“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姐。”连萧扯住她,目光之中全是担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连翘推着他往前走。
“姐,我不想住校了,我想走读。”连萧嘟囔着说。
连翘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她挽过连萧的手。夹杂在学生流,两个人向着校外走去,她絮叨和耐心的安抚弟弟,末了了又跟他说明天一早要去深圳出差的事情。
“姐,你怎么那么忙啊?”连萧几乎要哭出来了。
“因为要赚钱啊。”她拍拍他的手臂。
连萧沉默不语,好半天后他才说:“姐,我知道了。”
把连萧送回学校时,已经到了晚上的八点钟。她搭了公交车又往严贝贝家里赶,严爸爸和严妈妈见了她,硬拉着她喝了一大碗冬瓜排骨汤。
她汤喝完后,严贝贝才从床上爬起来了。两个人乖乖的坐在客厅,接受了严爸爸和严妈妈的再一次审问。聊到晚上的九点半时,连翘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陈嘉南的电话,她一个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谁啊?”严贝贝伸过头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骚扰电话。”她按了拒听键,讪笑着又长音量键调了静音,“我得回去准备行李去了,贝贝,孟小斌是靠不住的,你有空帮我多去看看连萧哈。”
“包在我身上,那你回去吧,争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学会了怎么加工珠宝,我妈那些黄金首饰款式早就老了,现在就全指望你了。”严贝贝将这个重担交给了她。
告别了严爸爸和严妈妈,连翘拎着包出了门。拐了弯走到电梯口,她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两通未接电话,都是陈嘉南打的。
回还是不回?连翘有些挣扎起来,陪连萧那几个小时,她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和陈嘉南有关联,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何必去浪费时间。
可是,万一他找她有事儿呢?她握着手机,直到电梯“叮”一声才回过神来。下了楼,走到公交站台,十多分钟的路程,手机沉寂一片。
陈嘉南不再打电话来了,她心里又想,还是回一个吧。
按下号码,又想,算了吧。
可是,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就不打,说不定他就是逗自己玩。
可是,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脑海中的两个小人经过十八般较量,理智小人被彻底杀死。连翘心慌气短地拔下了陈嘉南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接通声。
“喂。”陈嘉南低沉的声音,“在哪?”
“我刚才没听到手机响。”连翘被自己轻柔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刚从贝贝家出来,准备回家。”
“XX路那里?”他问。
“嗯。”她应道。
“你等我,我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能到。”他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连翘好半天从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她说不出来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她明白,她所有的理智,对自己的告诫,在听到陈嘉南声音那一刻,全都丢盔弃甲了。
她想,她可能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动心了。
这不是好事,她懂。
然而,情难自禁!
飞蛾之所以扑火,就是那抵不住光的诱惑。讨木低才。
十三分钟后,一辆黑色的X牌车靠着路边慢慢的停下来。连翘迟疑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陈嘉南靠在驾驶位看着她。
连翘坐到了车,绑好安全带后,她有些局促不安的问:“去哪呀?”
陈嘉南看着她,“你想去哪?”
她呆了一呆,抿着嘴笑:“嗯,江边可以吗?”
“可以。”他启动了车子。
“我明天去深圳,出差一个月。”连翘轻声说。
“嗯!”他并不多说什么。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只好扭着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而其实,她多想问问他,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会去看她吗?或者退一步,他会给她打电话吗?会给她发短信吗?
“你去过深圳吗?”她问了一个特别白痴的问题,问完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真是蠢呆了。
“你说呢?”他带着一点笑意。
“去过。”
“公司在那边有分公司。”他道。
“噢!”
陈嘉南并没有带她去江边,而是带着去了F城西湖旁边的一家茶楼。小小的包间,窗外就是西湖。夜色里的西湖,在灯火里波光粼粼。
他点了一壶薰衣草茶,点了一些小甜点,两个人都坐在沙发呆望着窗外的西湖。
“这里好美。”连翘好半天才惊叹出声。
陈嘉南将手机扔到一旁,松了松领带,他靠到沙发横梗上托着头发呆。
“你心情不好么?”沉默了至少十几分钟,连翘才轻声问他。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他抬起头来。
连翘想了想,“睡一觉,第二天满血复活。”
陈嘉南直起身,往她面前的茶杯里倒茶,“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