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苏格兰高地气温还在人体舒适区徘徊,但在飞天汽车飞行的平流层,人体的舒适度就没这么高了。
云彩在他们的脚下,失去了云彩的遮蔽,阳光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热情泼洒在车身上。这个年代的汽车上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汽车空调,但韦斯莱先生改造的这辆飞天汽车似乎遗忘了这个功能,又或者巫师们其实并不很需要空调的降温,所以哈利没有在车上找到关于空调的功能。
罗恩也不知道能让车内温度降下来的按钮(“乔治和弗雷德开的时候没弄过这个!”),所以他们热得只能脱掉罩衣,可即便如此,哈利还是感觉自己的衬衫湿得贴在椅背上,他的眼镜还老往鼻尖上滑。
他们没带水,能吃的只有仪表盘下放着的太妃糖,这让他们更加口渴,好在,这样的旅程快要抵达终点了:
在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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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原本挂在腰上的那个巴掌大的金色圆盘被她解下来放在了桌面上,上面正展示着简易地图和一条呈大体直线朝正北方走的绿线。
此时,这个绿线的尽头已经抵达了一处有着湖泊、森林和城堡的地方。
“这是霍格沃茨和它周围的地图。”塞巴斯蒂安很快认出了它,“绿线是代表哈利他们吗?他们看起来要比我们早一点到学校。”
这会儿他们才远远地透过车窗看到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模糊轮廓,但在金色圆盘上展示的绿线尽头已经到了黑湖湖面上。
叶知秋皱了下眉,她伸手放大了地图比例尺。
原本在圆盘上只占一小部分的霍格沃茨扩展到了整个圆盘上,可以看到更多更精细的东西,比如代表哈利和罗恩的那条绿线在黑湖上划过一个边缘有些歪歪扭扭的半弧,然后忽然减速,从原先的高速变成了惯性前冲(考虑到高度,应该是俯冲),擦过城堡,掠过代表温室的地点,草坪——
然后骤然停下。
“看起来平安着陆了?”奥米尼斯不太确定地说道。
塞巴斯蒂安感觉哈利他们应该是着陆了,但是,不是很平安——这点是从叶知秋的脸色判断出来的。
很快,塞巴斯蒂安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铁甲咒被触发了。”叶知秋语气平平地说道,“他们不是自己着陆的,是撞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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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寻找罗恩:“罗恩!”
“他没事。”一个让哈利不寒而战的声音响起,哈利努力控制身体不要打颤,抬起头来,看到他们的魔药课教授正冰冷愉悦地笑着,“不过你们很快就会有事了。”
刚刚汽车的引擎熄火了,他们从高空垂直掉下来,拼尽力气才让车子擦过城堡,飞过温室,草坪,但最后还是撞上了树。
剧烈的振动里,他被撞向挡风玻璃,但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气球一样,某种柔韧又有弹性的东西阻隔在了他和挡风玻璃之间,避免了他的脑袋长包。
随后他和罗恩连带他们的行李一起被从汽车里抛了出来,他和罗恩分开落在了两边,他没有受伤,但罗恩就不太好了——哈利跑到罗恩身边时,发现他额头上撞了个大包,但这不是让罗恩绝望呻吟的原因。
“我的魔杖!”
罗恩手里的魔杖几乎断成了两节,中间只有一根细细的丝连接着两段小木棍。
“如果韦斯莱先生今天因为他和波特先生开飞天汽车来上学的行为被退学,”斯内普教授走过草坪的模样仿佛是黑袍滑过水面,悄无声息,他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冰冷愉快的笑,“那他非常好心地给我们节省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折断他的魔杖。”
两只小狮子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在斯内普教授身后,罗恩看到了正如同一头母狮怒发冲冠地跑过来的莫丽·韦斯莱,急匆匆追着她的脚步过来、还在拿手绢擦脑门的亚瑟·韦斯莱——他的爸爸妈妈。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梅林在上,从来、从来没有——!”
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是一颗高大而枝节盘生的大树,是打人柳,谁都无法靠近的打人柳,飞天汽车就被那棵打人柳捆在枝条间,正要用力地抽打它——但它被静止了,熄火的汽车,狂乱舞动的枝条,都静止了。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迫使打人柳松开了枝条,汽车从中脱身,落在地上,引擎盖发出一声呻吟,冒出一股白烟来。
莫丽急匆匆跑到两个孩子边上,韦斯莱先生紧跟她的脚步,跑近仔细查看两个孩子:“梅林啊,还好你们没事……收到邓布利多的讯息我都要惊呆了!”
莫丽这个时候也确认了两个孩子都没事,她紧绷着脸,声音像母狮一样在咆哮:“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知道我们发现车子没了的时候的心情吗!开着汽车来上学!那么长的距离!如果不是邓布利多——你差点害死你和哈利!”
她旋即又转向哈利:“抱歉,亲爱的,你没受伤吧?”
“我没有,但是罗恩他……”哈利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地看着罗恩额头上撞起的大包,还有他身上的擦伤,都是在被抛飞出车辆时产生的伤口。
他们在车里的时候,那阵巨大的撞上打人柳的振动也没有让他们受伤,但在被抛出车子的时候,他和罗恩分开了——哈利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知秋让他启动了这支手表的铁甲咒功能,所以在车里时他们毫发无损,他被抛出车子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没事,但罗恩和他分开了,铁甲咒延展不到他那里去……
“罗恩可能得去庞弗雷夫人那看看……”哈利羞愧地说道。
“你也得去检查一下,亲爱的。”
韦斯莱先生要处理那辆汽车的事,莫丽不由分说地把两个孩子架上,一路送去医疗翼。
离开的时候,哈利看到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正围着他们的行李箱,似乎在检查什么。
到了医疗翼,庞弗雷夫人检查过两个孩子,确认哈利一点事都没有,而罗恩的擦伤、肿包也被庞弗雷夫人一下子就治好了。
麦格教授也急匆匆赶来,这两个学生都是她学院里的学生,她必须要在场。
在庞弗雷夫人治好了两个孩子(也许是一个孩子)的皮外伤之后,麦格教授终于可以开始询问了。
罗恩急匆匆地讲述他们进不了隔墙,明明没有到时间,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来学校。
“你们可以派猫头鹰送信给我们,波特先生就有一只猫头鹰。”麦格教授紧绷着嘴角说道,“还可以在汽车旁边等着,韦斯莱夫妇送完孩子之后不可能把他们的汽车丢在麻瓜的车站里不管,也不会放任你们不来学校。而现在——”
她一挥魔杖,一张报纸飞了过来,展开在两人面前。
“——你们把巫师和魔法暴露在了麻瓜面前。”
报上的标题清晰明了:福特安格里亚车会飞,麻瓜大为惊诧。
从这则新闻报道的内容来看,一共有六七个麻瓜看到了那辆飞天汽车。
“韦斯莱先生,您的父亲将会因此受到部里的处罚,尤其是考虑到他本身是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主任的身份,处罚不会轻。”
罗恩张口结舌,哈利感觉自己仿佛被那棵打人柳狠狠地抽了肚子,韦斯莱先生的汽车……他的工作,他的职责……他没想过这个……
医疗翼的大门打开,邓布利多走了进来,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目光顺着他的弯鼻梁朝下看着他们。
斯内普跟在他身后,脸上的愉悦几乎毫不掩饰。
哈利忽然希望自己在车辆坠落的时候掉进了黑湖里,或者怎么样都好,只要不在这里面对邓布利多教授失望的眼神。
长久的沉默后,邓布利多说:“请解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利不敢抬头,他看着邓布利多的膝盖说完了一切。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这种沉默让哈利和罗恩感觉全身都要僵硬了。
“我们被开除了,是不是?”罗恩绝望地说道。
“今天没有,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说道,“但我必须让你们感到自己行为的严重性,韦斯莱先生,接下来我会把你交给你的父母,他们会告诉你错在哪里。波特先生,叶小姐让我转告你,她抵达学校之后就会来找你,在那之前,请在医疗翼待着。我还必须警告你们,要是再有这样的行为,我就只能开除你们了。”
斯内普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是圣诞大餐被取消了:“邓布利多教授,这两个学生无视限制未成年巫师使用魔法的法令,对一棵珍贵的古树造成了严重的破坏……这样的行为……”
“由麦格教授决定对这两个学生的惩罚,他们是她学院里的学生,应当由她负责。”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西弗勒斯,你和我一起来,我们还要去车站,今年有新的工作。”
斯内普恶狠狠地瞪了哈利和罗恩一眼,跟着邓布利多离开了医疗翼。
麦格教授镜片后的眼睛严厉地盯着两个男孩:“我会在开学之后宣布你们的处罚,还要给格兰芬多……”
哈利急切地插了进来:“教授,我们、我们现在还没到开学仪式,新学期还没开始,所以——所以不应该给格兰芬多扣分,对不对?”
麦格教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但看起来似乎脸没有绷得刚刚那么紧了:“我现在不会给格兰芬多扣分,但如果我听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向同学炫耀自己与众不同的上学行为,我就会给格兰芬多扣上五十分,为你们丝毫不反省自己的错误行为。
“你们也不能去参加今天的开学晚宴。”她挥动魔杖,三明治和南瓜汁还有两个杯子一起出现在了桌子上,“你们就在这里吃,等晚宴结束了回宿舍。”
说完这些,麦格教授也离开了,她也还有其他事要忙。
等在门外的韦斯莱夫人进来,先对哈利说道:“好孩子,你一定肚子饿了,先吃吧,我和罗恩有些话要说……”她说着,像抓小鸡一样抓着罗恩去了隔壁的屋子,韦斯莱先生歉意地朝哈利点了点头,急忙跟上妻子的步伐。
哈利只看到罗恩绝望的脸被挡在了关上的门后,然后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从门板震落的灰尘来看,恐怕他的好朋友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这个时候,哈利才开始想一些问题,比如,韦斯莱先生说收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讯息,但他并没有给邓布利多教授发信,那邓布利多教授是怎么知道的?
他和罗恩撞上打人柳,然后被车子抛了出来,紧接着——教授们赶来了?
来得好快,是他们在空中的时候就有教授看到了?
哈利满肚子疑惑,坐飞天汽车一天了,现在又累又饿还口渴,他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南瓜汁喝了起来好解除干渴得几乎要冒烟的嗓子,至于三明治,他想等罗恩来了再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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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在小车站停下,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夜里的寒气侵袭而来,但很快,站台亮了起来。
数不尽的光球在照亮了整个站台,这让还在车上没下来的学生们惊叹起来。
“往年可没有这个!”
塞巴斯蒂安听到韦斯莱双胞胎中的某一个大声喊道。
光球排布成了通道扶手,从下车门一直延伸到站台后停靠马车的地方,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在站台响起:“请排队跟着走。”
学生们挨个下车,塞巴斯蒂安趁着机会戳了戳仿佛扶手一样连起来的光球链,发现它们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到的通道,这能保证学生不会跑到光球圈定的范围之外去。
站台往停靠马车的路上有三个人站在那里,他们的魔药课教授让每一个学生在他面前停下,然后他用魔杖探测了一番,没有发现异样才放人过去,邓布利多在旁边看着,海格则在后面,放过来的如果是一年级学生就站到他身后去,是二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则自己去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