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叮当”
一道清脆的马铃声在空阔的山间响起。
天朗云稀,秋风微凉,几只高头大马出现在崎岖的山道尽头,在他们身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各类货物,在这些高头大马周围,有着七八个穿着粗布短衣的脚夫,在队伍末尾,则跟着一名清秀的灰衫少年,不停的东张西望,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在那少年脚边,还跟着一只全身洁白似雪的黄鼠狼,它身长如狐,一双眼睛灵动无比,和那少年一样,四处张望,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无比。
这一人一兽,正是杨奇与鼠妖井美。
......
远安县城之中,一沉鱼落雁般的绿衫女子出现在一孤院旁边,她眼底带喜,整了整衣衫,眼有忐忑,轻轻敲响了院门。
“嘎吱”一声,一个衣冠楚楚的读书人探出半个身体,正是变化了容貌的猫妖井善,只见它惊喜喊道:“诸葛小姐,欢迎欢迎。”
“你家先生呢?”
诸葛白笑颜如花,轻声问道。
“诸葛小姐,我家主人昨天就带着井美走了,我由于修炼到了关键时刻,才留下来看家护院。”
井善言语间有些惋惜,走出这大山之中,到外面去见识见识大千世界可是它的梦想,无奈这次时机不对。
“该死的杨奇,走的时候也不和我说说,你这猫妖,可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诸葛白俏脸立马冷了下来,气急败坏问道。
“诸葛小姐,这我可给您留心了,听先生所说,他要去什么妖乱之地,好像是北方。”
井善眼有齐色,笑着回道。
“可是北方云州?”
诸葛白急声问道。
“对对,就是那地方,先生走了也不算太久,您要是有心,还是可以赶的上的。”
井善眼露思索之色,确信道。
诸葛白也不再废话,脸沉似水,急匆匆离开。
“先生啊!这等美人投怀送抱,您怎么就这般不解风情呢?”
井善摇摇头,看着诸葛白婀娜多姿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
山路崎岖,再说有着货物,一天时间,也仅仅走到远安县北方的那座大山山顶,杨奇扭头望去,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远安县城已变为了一个极为模糊的轮廓。
几日之前,张统领设宴邀请了当时营救他的一众人,一夜畅叙,宴散灯尽之时,杨奇知道远安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悄悄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
宴席之上,迈入天人之境的张统领眼中更多了几分沧桑,正如他所言,刑场上的那一刀,已彻底斩去了他的红尘因果,远安县种种事因,他已上报州郡,只等远安县新的神卫军.统领上任之后,他便会回太华山静修。
一把金色的小剑被杨奇从黑鳞中摸出,此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若纯金所铸,然而这却是张统领送给他的临别之礼,乃是用秘法凝聚的天人一击之力,只要用灵气激发,绝对是杨奇迄今为止最强的一道杀手锏。
至于柳二,虽被杨奇从入魔之态唤醒,但魔气已然入体,足是困扰他一生的问题,听从张统领意见,他也打算离开远安县,去那极西之地的阿难国,听说那里佛寺众多,传言有办法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至于诸葛白,扬奇想想就有些头疼,这家伙虽为女流之辈,可喝酒比谁都猛,最主要的是酒量太差,没有几杯便已醉倒,抱着他的胳膊便开始胡言乱语。
“有缘再见吧!”
扬奇暗道一声。
人人皆羡慕修道之人,实则这是一条漫长无比的苦修之路,常言道清心寡欲,断的是红尘,又何尝不是人间之乐。
修为的增加,是日复一日的苦修坚持,境界的顿悟,是斩断万千红尘繁丝,静心寡欲的收获,与那享尽人间富贵苦乐的人相比,谁有得失,实难两说。
况且师父曾言,万千红尘丝,情之一字,最是难测,扬奇不是顽石,自能感受到诸葛白对他的异样,只是他心有大道,不愿如张统领般受红尘所缚。
“大道之踪,缥缈之行,如登高绝顶,风景虽美,然路途之艰,谁能道哉?临峰之意,谁能并肩赏哉?
扬奇摇摇头,甩出脑中万千思绪,张口向前边一人说道:“薛大哥,不知我等何时可走出我广宁郡境域?”
只见队伍最后边那身材短粗,面相淳朴的薛姓汉子回道:“远安县虽在郡府北方边陲之地,然多山多谷,崎岖难行,少说也得半月有余吧!杨小哥,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家去吧!莫要意气用事,云州之界,这些年可是不太平,我们也是生活所迫,才去那边讨些生活。”
薛童心中暗叹一声大户人家的年轻人不懂事,这名叫扬奇的小伙子是他们在半道遇见的,称自己为远安县人士,长的细皮嫩肉,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哥,少不更事,竟然想着去那动乱无比的云州地界。
“薛大哥不必为我担忧,小子虽然年少,但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此番是家中遭遇大祸,去云州投亲去的。”
扬奇随口胡诌道。
“原来如此,前几日在你县一好友家中暂居一晚,听说近日你县中有几件大事发生,不仅大户赵家被灭,就连知县都被人所杀,难道你家中也受到牵连?”
旁边有一脚夫闻言八卦问道。
“是是,我家中也受到些许牵连,生意受阻,这不去找远亲,寻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扬奇顺势回道,弄个假身份,跟着这些熟悉路途的脚夫,也能少去不少麻烦。
众人恍然,暗道扬奇果然出自大户人家,怪不得初次见面时为求大伙照拂一二,拿出那一大块纹银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感受到十几道异样的目光忘来,扬奇只当没看见,深山老林,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倒是不少见,不过这些人若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可算他们瞎了眼睛。
“都注意力集中一些,我们凭的是本事,靠的是一把汗水,别胡思乱想,小心失足掉到这深沟山涧之中。”
领头的那名为祁辰的高壮中年人大喝一声提醒道,作为这些贩夫领头之人,自是见过大世面的,暗道手底下的人瞎了眼睛,几十里山路下来,这少年神态从容,全身微尘不染,哪是平凡之人。
被祁辰提醒,再加上他们多是一些干苦力的忠厚汉子,也就不再多响,马铃声越加清脆,身后的远安县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