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二十七并不怎么耐打，只要攻击手段对路，一下子就嗝屁了。
凌央扶着座椅靠背站好，那一摊黄褐色的粘稠物体经由飞机那么一晃荡，洒了一地。
她正想去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却被身后的乘客叫住了。
“你你你...看看这里。”第一排脖子有点粗的老爷子指了指身旁的窗户，那上面糊了一点点稠乎乎的青黄色液体。
凌央眯了眯眼睛，还没走近，飞机就又颠了一下。
这一晃比刚才的力道小得多，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蹬了一脚。细细簌簌的摩擦声蹭过飞机上壁，整个机舱不知道为什么向一边倾斜了一点。
接着，这份为什么就有了解答，粗脖子老爷爷指向的那面窗户忽然啵一下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凌央因为视角不对，没能看清那被挡了光线的小窗出现了啥，但老爷子大概是看清楚了，吓得健步如飞，一下子就跳到了对面那侧的座位上。
原本跟他坐在一起的是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现在还算淡定，只是轻微发抖地盯着窗户。
“编号十七。”身后是万阳冲了进来，而凌央也凑上去看清楚了窗户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口腔，严格论一论，是一个虹吸式口器。
这东西是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形，呈肉红色，以三排为一褶，一共布了三褶九排的环形尖齿列在其中。简单来说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盘牙齿此刻正紧贴着吸附在小窗之上。
这份密集的关爱来自于编号十七，A级异兽，一六年的老款了。
它浑身火红，长得跟一条大肉虫差不多，皮肤还是丝绒质地的，身子跟米其林轮胎人一般，呈一节一节的土肥圆造型，总的来说，不张嘴的话还怪可爱的。
而除开牙多且口器具有强大吸力以外，这异兽要啥啥没有，无视力无听觉，有肉肢三对，但移动效率很低，下盘也不怎么稳。
“这个玻璃破了，飞机也能飞回去的对吧？”凌央回头看着乘务长问。
“应该没影响，但是我肯定会飞出去吧？”那坐得很近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抢答。
“放心，窗口这么小。”凌央笑着安抚他一句，伸手敲了敲被编号十七的牙口吸附着的这面窗，已经裂开了好几条细缝。
“飞机飞回去是可以的，但是加上这个怪物肯定会超重。”乘务长透过一个个小窗判断出外面这头挂在机壁上飘荡的异兽大概两三米长，按这敦实的体型判断，就算落地的时候不超重，也能在落地前把飞机的燃油耗光。
“那就把它掀走，嗯，让苏阿姨接着就是了，她不是要操纵大型结界接送飞机嘛，委屈委屈，收了这条虫子先。”凌央示意万阳联系基地。
飞机又晃了一下，这次倒没有倾斜，反而像是仰了一下。
“是不是不只一头？”零散投放的每个结界都只丢一头异兽出来，但每次不一定只来一个结界。
凌央见万阳一直不开口，只能自己摁开了耳机的共享频道。
原来除开这一头偶然吸住了窗户玻璃的编号十七以外，从飞机上掉下去的同品类异兽还有两头，它们毕竟不是阿汤哥，趴飞机这种事办不来。
“那两个烂摊子已经帮你们收拾掉了，赶紧把这一头也丢下去，会有人接着的。”这好像是赀屾陹的声音，朱威的那个瘦高个女婿。
朱威肯定就在他身后，否则没人撑腰，他可不敢这么大嗓门。
“呸，谁的烂摊子啊？”凌央直接怼了回去。
赀正昂的声音抢着回复，“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
“——我就计较，我任何时候都计较，特别是这种时候！”凌央翻了个白眼，一刀子风刃生在了窗外的异兽前端，如果这圆润的东西有脖子的话，那应该就是个斩首的位置。
唰啦，无声但胜似有声地，编号十七肥嘟嘟的身躯扬肠而去，圆走膏飞。
少许内脏和许多血腥看着就像是撒在了云巅，红色掺在了棉花似的雪白上面，看着还挺......
不不不，不好看，怪不得研究所说异兽进化了呢，以前这些怪物可没这么走心，它们根本就没有内脏。
现在有了，就更是丑了几分。
那九排尖齿的虹吸式口器依然坚挺地吸附在机舱的小窗玻璃上，戴眼镜的年轻人举起手机拍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眼凌央，“我可以拍吧？”
“你都拍了还问，不要传播噢。”凌央耸耸肩，她可没心思管这些事。
耳机里唧唧咋咋地一直没完没了，凌央完事之后沉下心来听了一下，说话的人太多，只能捕捉到一个词，编号一。
这关编号一什么事，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编号一呢。这怪物厌光，昼伏夜出，每每都在夜晚亮相，最早也得是太阳快下山了才会出来。
现在大概中午都没到，怎么可能有——
还真有！
就在编号十七的残骸飞出去的方向，迎风掠过来了一头巨大的怪物。
编号一的展翼有七米，是现今出现过的飞行异兽里最大的一种，就算是坐在飞机里看，它也依然具有一定的震慑力。
“咱飞机能开灯吗？对外的那种。”凌央问完觉得有些智障，那肯定是能开的啊。
乘务长点头肯定，但注意力还是被窗外的异兽吸引了，那编号一适合远观，近看十分的狰狞，而且它此时正在大嚼特嚼嘴里的火红色躯体。
“呵呵，早说你要吃嘛，我给你片薄一点。”凌央调侃了一句，这种时速拍过去的肉它也敢接，就不怕直接拧断脖子嘛。
不过她还是颇为郁闷的，既然异兽进化出了内脏，肯定也就具备了进食的需要，以后夏国市民的日子还不得更难过。
凌央示意乘务长去安排飞机的光照，看起来编号一觉得飞机上有更多的肉，正往这边飞过来。
她给万阳打了个手势，让他注意窗外，自己走出了头等舱，“大家把手机掏出来，调个手电筒试试——喂！”
大力哥居然直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