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万俟寰朔莫名其妙性情大变的原因，凌央当然是一无所知的，她连应对这位国君大人的出招都有些局促。
无论是对付人类还是近距离作战皆非自己的强项，凌央在发觉对方很是在意她手里的兵器后，干脆就耍起了赖频频拿探陵出来挡刀。
“不许你用它！”万俟寰朔单手持刀砍向凌央的腰侧，一点力道也没留。
“喂喂喂，我是恩公，恩公喂！”凌央差点一脚踩进人家的棺材里。
喵的，果然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恩公恩娘恩人才喊出来十分钟不到吧，马上就拔刀相向了是怎么回事！
“你把蓝夏怎么样了？”万俟寰朔依然气势汹汹，长刀一指，倒也不逼近凌央了，估计是看出了对方并不怎么珍视她手里的探陵。
凌央忽然弄懂了这位殿下急眼的缘故，他大概以为自己已经去北郊找过沉睡的先圣了。
“你冷静点，我没动她，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先圣。”凌央双手握紧保命的神兵，眼珠子转了转，没打定主意要不要说蓝夏塔亚已经死了。
这消息本身可不可信其实也不好说，毕竟是从萧寂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这家伙可不像他二哥那么实诚，肚子里坏水可多了。
按照萧寂的意思，只要事情会往有趣的方向发展，他是不介意违背萧家只看不动的训诫，动手推推波助助澜的。
“......你在哪里得到此物？”万俟寰朔的语调沉了下去，盯着凌央手里的棍子眯了眯眼睛。
“森林村，啊就是......”凌央搞不清楚午城的古称是什么，也不确定要不要向这位国君解释，那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地方。
午城是万俟寰朔喜欢的蓝夏塔亚的夫君——赫尔希国王的家乡，而探陵之所以在那里，则是因为它被万俟国王的原配——阿玛王后带过去的。
这关系，绕口到凌央直接放弃了说明，“就是南方。”
万俟寰朔刀锋一转，把穹脊指向了地面，自己垂下眼眸摇头，“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凌央眨眨眼睛不解，自己没说漏嘴吧，怎么这人自己就得出结论了呢？
万俟寰朔继续喃喃念叨，脸上满是沮丧，“她死了啊。”
凌央尽量不发出声响地挪到了洛晓身边，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器主不死，兵器不现。”洛晓轻声解释，“好像是有这种说法，神兵被先圣加持后就会认主了，主人在世的话，它们是可以藏在只有主人得见之处不出来的，也只有主人才能使用它们。”
在这种专业问题上，洛晓总是能保持冷静清楚解答。
“就是说，探陵在我手上，而且谁都能用，所以它的原主人，死了。”凌央认真确认道。
洛晓不敢点头，因为万俟寰朔的耳力有点厉害，他听到了凌央的描述，正侧着脸瞪着她俩。
“皇上息怒......”凌央脱口而出自己脑子里的台词，上前一步顺手就把探陵挡在身前，“这件事比较复杂，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嘛。”
还能是怎样她也没想出来，但凌央记得午大庆的外婆讲过一个知识点，万俟寰朔他可喜欢可喜欢先圣了。
心爱之人死了，能不急眼吗？凌央突然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满脑子全是蒋迫死了的信息。
这煎熬毫无预兆地袭来，她根本受不了这份侵蚀，只能在还能控制的时候赶紧将自己推出了永昼的联结。
能力净空的失落瞬间覆了上来，这份感觉同样难受，压得凌央维持着跪地的姿势站不起来。
万俟寰朔仅仅扫了她一眼，就不再看了，反而走回了自己的棺材边上，从里面找出了两个刀鞘。把手里的长刀收进了其中一个后，他又凭空化出了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刀，送进了余下的那个刀鞘。
“我们先出去。”他将两把刀别在腰带上，转身走下高台。
这位国君高大得很，走路带风，凌央还没有缓过劲来，他就已经撂完话，三两步走到了墓室里的一个角落。
“喂喂，等一下，万俟寰朔！等一下！”凌央好不容易站起来，把乱糟糟的思绪晃到一边，招呼着洛晓跟上，自己朝千岁老人站着的位置走去。
顶着一张二十岁出头颜面的千年活死人转过脸来瞥向凌央，“万俟寰朔？哈，对啊，我连陛下也不是了。”
“您是您是，是我失言了，殿下、陛下、大人、尊上？”凌央电视剧看了不少，知道地位越高的人越喜欢被人哄，也越需要被人哄。
但，这位陛下变脸也太快了，刚才还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转眼就冷静下来了？
无情啊无情，男人啊男人。
“你安静些。”万俟寰朔收回凉飕飕的目光，转头摆弄墓室墙壁的机关。
凌央差点就被噎住了，“您是在嫌您的恩公我，吵吗？”
万俟寰朔没理她，往后退了半步，抬手比了个等着的手势。
墓室的墙壁忽然动了起来，像之前在狼嚎的房间一样，一块块壁砖往两旁让开，渐渐在他们面前显露出了一个可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出口。
外头通向哪里凌央看不出来，因为现在正值午夜，四处一片漆黑，只知道正在下雨。
万俟寰朔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啊啊——”洛晓没忍住喊了出来，“他那个那个，是古代人啊，他能这么豪不防备地接触现代环境吗？”
凌央正想问对方是不是没看过穿越剧，洛晓却继续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的免疫系统不可能适应现代的病菌啊。”
“......你跟一个活了一千年的人谈什么科学？”凌央招招手，让洛晓跟上，又很不舍得地回望了墓室一眼，那可是一屋子的稀世珍宝啊。
她摸出手机想至少拍张照片留念，身后等得不耐烦的万俟寰朔语调平淡地评价了一句，“你这个夜明珠，造型讨巧，光度还是劣了些。”
凌央翻了个白眼，拍完照收好机子后换了手电筒出来，“你看这个够亮吗？”
她抬了抬下巴，跨出了万俟国王的墓室。
“阿嚏——”然后打了个喷嚏，接着眼前的光就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