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霄想了想，脑子里没有安慰人的台本，索性先打了个招呼。
金浅荨轻轻颤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他，“陆霄哥哥。”
这一声毫无精气神儿，陆霄要不是亲眼看着她说出来，都不会相信这是金浅荨在喊自己。
“你那个......稍安勿躁，啊不是。”陆霄愣是找不出适合的词，索性打量起眼前的人。
金浅荨的脸变化好大，明明平时她要更白皙的，偏偏现在变黯了的同时，却也更苍白了。搞不清楚该怎么形容她的样子，这到底算变黑了还是变白了......
陆霄转而看向布墙上的照片，那里贴着分部建成以来牺牲了的队员，廖沧海是第三个。
“你们队的人还好吧？”想不到该用哪句话安抚金浅荨，陆霄干脆把话题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不好。”金浅荨小声回答，迷雾自此就是七个人了。
车星凯知道杀死廖沧海的怪物，是因为学了他们夫妇二人的输出方式，才能趁他不备偷袭成功之后，自责得很，觉得是自己欠考虑才导致了队友的死亡，已经哭晕三回了。
其他人情况也不怎么样，金浅荨受不了队里的气氛才跑了出来。
“节哀。”陆霄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用词。
“如果我现在就节哀了的话，小海会难过的。”金浅荨顺陆霄的目光一起看着廖沧海的照片。
“那你伤心两天就不要再伤心了。”陆霄顺着她的话说。
金浅荨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目光是什么意思，陆霄决定忽略。
“陆霄哥哥没有伤心过吗？”金浅荨两眼无神地冲着布墙问。
“......我不知道。”陆霄坦白回答，难道这就是祁成指的人味儿吗？他记得凌央当时被横着送回来的时候，他看见那家伙一副濒死的模样很是愤怒，气她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
这是伤心吗？说不上来......伤心是什么，是哭成这副又黑又白的样子吗？那陆霄没有过这种时候。
“陆霄哥哥该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大坏蛋吧。”金浅荨抬起头来看他。
“喂，我大发善心来安慰你，你居然还拿话挤兑我。”看吧，这就是有人味的代价，祁成这家伙还是涉世未深，不知道人性的真实啊。
“你要是来安慰我的，是不是应该给个拥抱啊？”金浅荨眨了眨眼睛，没了浅色美瞳和卷翘睫毛的加持，这双深棕色的小鹿眼依然很有灵气。
“我是来安慰你的，不是来献身的，看着你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陆霄仿佛怕她扑上来似的，猛退一步，转身要走。
临走还不忘照着手机搜出来的话语念叨，“不要伤心了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地继续生活，快乐总在不远处，不能沉溺在过去......这都什么啊我去。”
“陆霄哥哥！”金浅荨这一声唤的，倒是有了点平日里的精神气了，“你知不知道祁成哥哥昨天回收的那一头编号六，放在哪里了？”
“你找它做什么？”陆霄不解地反问。
“你听说过萧家吗？”金浅荨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听人讲，萧指挥他们家，可以起死回生。”
可以！陆霄保持着面不改色的模样摇了摇头，“别瞎听人扯，这么大的姑娘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们队新来的萧络是萧家人对吧？”金浅荨往前逼近一步追问。
“他姓萧难道还是我陆家的？”陆霄又开始了回答不了就往别处扯的迂回大法。
“我想见他。”金浅荨突然提出要求。
“哈？你想干什么？”陆霄莫名不安，这小姑娘的眼神不太对，怎么有一股奇怪的不信任感在里头？
“陆霄哥哥，我问你，凌央姐姐上次，是不是萧指挥救的？”金浅荨眉头微蹙，问完话后还咬了咬下唇。
“你别乱猜，你凌央姐姐她就是命硬而已。”陆霄侧过脸刚好和路过的同僚对视一眼，对方并不感兴趣他们在谈些什么，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你别骗我！”金浅荨上前一步抓住陆霄的上臂，用力之大就算陆霄隔着衣袖的料子都能感觉得出来这姑娘她没剪指甲，“陆霄哥哥，你回答我，萧家的，萧净，萧寂，萧灭灭，他们是不是都能让人起死回生？”
“你冷静点，乖。”陆霄犹豫着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金浅荨的脑袋，“别难过了，要么回去睡觉吧。”
“我不难过！我生气！凌央明明知道有办法延续生命的对吧？对吧？她见死不救！见死不救！”金浅荨扣住陆霄使劲摇晃，眼泪刷一下全掉了出来。
陆霄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一个姑娘掉眼泪，这跟水龙头漏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水龙头拧一下就能好，这女孩子能不能拧？
“凭什么你们队的人要死了就能救，我们的就不可以？”金浅荨的眼睛本来就又大又圆，现在睁成这副样子，就陆霄的视角看来，还颇有恐怖片的意味。
“别瞎扣锅，我们队早就死过人了，两个。”陆霄努力表现出有人味的一面来，尽自己所能，勉为其难地不推开这孩子。
“你救救小海好不好，陆霄哥哥，我不缠着你了，你帮帮我，帮帮我，把小海还给我们。”金浅荨又变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自己放开了陆霄，蹲在地上大哭。
“到底谁跟你说萧家能起死回生了？”陆霄歪着头问地上的人，又有两个队员走过去，有一个人还跑回来给陆霄递了包纸巾。
他拆开来抽了一张，又不想蹲下去，于是就在金浅荨的头上扬了扬。
“你这是干嘛？”谁在背后问了一句，陆霄回过头，看见萧络学着自己的姿势，举着手臂在半空中抖了抖。
嗯？难道姓氏带草盖的家伙，都能靠叨叨两句召唤出来的？陆霄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局面，他就应该维持毫无同情心的人设，直接去外头看萧络他四叔的表演。
“你怎么没去看表演？”陆霄依旧遵循了不想回答便转移话题的原则。
萧络还没回复，就发现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忽然跳起来扑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