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堂的老大看着才三十岁上下，很年轻。
凌央他们本以为发展这么快，人心收拢得这么容易的组织，大概是当地村民熟悉敬重的某个老者来当头才是，再不济也得是个欺行霸市惯了的镇关西，却没想完全相反。
这是个头发稍长，脸颊无肉，颧骨又偏高了点的清瘦男子，而且居然是个外地人。
这倒是省事，不需要午大庆来充当翻译，这傻大个不会说话，凌央怀疑他连好好传话都办不到。
据昨天祁成和肖韵的转述，大家觉得这个去年突然崛起发展的乡间组织，会是那种纠结村里无所事事的大龄青头，闲了收收保护费，忙的话也是到处欺负弱小的混混集会，可这地方竟然意外地像模像样，纪律严谨。
不仅成员间等级分明，各个楼层还皆有不同的分工，目所能及的每个楼梯转角处，还有一周内各组别工作进度的报表。
凌央瞄了两眼，玄武堂的日常工作还挺多的，比如森林村二十岁以下青少年的招募，比如本会所周边环境的监视和管理，再比如......怎么还有镇堂兽的物色工作？
还真的对这件事很执着啊！
相比凌央盯着环境看，蒋迫则打量起玄武堂里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还年纪轻轻，且同凌央观察到的一样，每个人手头都有自己要干的活。但他们给蒋迫的感觉有些别扭，倒并不是工作态度不专心什么的，只不过好像他们忙着手里的活，却不知道做这些事的意义在哪里。
像是电视台忽然来访，他们都在故意忙给外人看一样。
玄武堂的老大处于最高级别，所以他的办公室在楼顶那一层......天台。
也不知道下雨天这位大佬如何办公。
“诸位有何贵干？”那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腔调却像是古人一般，说完还微微颔首。
好一股令人迷醉的......讨打感。
凌央差点就戏瘾上来，想跟他来一段古装剧里谋士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老大，这是我的大哥，这是我大哥的同事，他们来......找您商量点事情。”午四宝态度谦卑，一点也不像是先前说的为了大哥才入会的样子。
“嗯。”那位看着没多大，举止却意外老成的玄武堂当家抬了抬眼，扫了扫眼前的四个人。
他的目光在午四宝的身上停下，盯着这位二号傻大个不说话。
“老大！”午四宝连忙开始表演，“我的忠心日月可鉴！”
这不正是一个日月照耀的地方吗，很好很好。
“啊哈哈哈哈哈！”凌央想起陆霄吐槽的日月神教，完全忍不住，笑到扶着蒋迫狂抖起来。
这画面在蒋迫眼里看着十分猎奇，因为凌央本是喜不自胜的大笑脸，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却忽而蹙眉，接着又继续狂笑起来。
那记忆片段的运行机制蒋迫是搞不懂的，但想来前几年凌央都是在逃避它，就说明这东西并不容易适应，可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被掌控住了呢？
凌央现在转换情绪起来，轻松得过分啊，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好事，蒋迫强硬地给自己拍板。
“四宝！”午大庆觉得自己的弟弟非常丢脸。
“老大！这就是昨天跑进地下的那个人。”午四宝没有理会大哥的呵斥，上前一步，回过身指着蒋迫，“就是他，要不是我反应快把他打晕了拖出来，咱们的秘——啊，咱们那个地方可不就......”
很明显午四宝的语言能力和午大庆是差不多的水平，却不甘于当个老实人，非要满口扯谎，以至于频频卡壳。
蒋迫对于这位小兄弟的颠倒黑白没有太大意见，只是上前了一步。
午四宝本就怕他，距离才接近了一米就连忙后退三步，“老大，这几个人要看我们的地下室。”
“不是地下室，是地下通道后面的那一块。”蒋迫指正到，他们昨天晚上看过地下室，那里面积不大，圈着两头编号十九便很局促。要不是检测装置一直不灭，蒋迫本来也没料到地下室的后头另有乾坤。
“原来如此。”那位老大站了起来，他留着和陆霄差不多的发型，却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效果。
这种脑袋后面扎小辫子的行为，若是长了一张陆霄那样的脸，倒可以称作是漫画风。可三次元本来就存在局限，现实中男孩子要是头发长一些，最多也就是加点艺术感罢了，按照这位老大的配置来论，他同画家之间至少还差着个粉刷匠。
蒋迫等着他继续说，可那老大却慢条斯理地问了声，“你叫什么来着？”
他问的是午四宝，午四宝赶紧立正，“四宝，老大！午四宝！”
“这是阁下的兄长？”玄武堂老大在午四宝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小巧，他指了指更大规模的午大庆。
“是的，老大，但是——”
“——你去楼下，去，看好大门，吾欲与令兄谈谈。”
午四宝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午大庆抬起一脚踹了出去。
午家四弟才刚下楼，玄武堂的老大转过身来，手一挥，“底下的通道，尔等去过了？”
蒋迫点了点头。
“只不过是放物资的地方罢了，皆是合法营生，没什么不能看的，诸位若是好奇，现在就可以去探探。”玄武堂老大说话的腔调还真是让人难受。
“那不了。”凌央直接在其他人开口之前拒绝，哪有这么好的事，请君入瓮她又不是不懂，要探也是基地多派些人直接挺进去才是。
“你们......是那个基地的人，对吧？”老大往楼下看了一眼，惹得蒋迫跟着往下面看了看，没什么异常。
“嗯，是这样的。”凌央顺势编了一个说法，“基地觉得你这个玄武堂发展的态势很不错，而且旗下不乏优质的年轻力量，非常符合基地对人才的需求。”
她讲完还把自己的证件掏了出来，这家伙是个九阶，别的不提，证件上的头衔倒是不少，拿出来唬人很有分量。
“你有没有投靠基地的想法啊，现在入会，条件从优。”
那人愣了一秒，眨眨眼，“可吾本来就是基地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