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顾清漪并没能坚持守年,早早就睡去,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新的一年。秦王穿着大礼服进来,见面就给她递了两个大红封,眉眼含笑,“新春吉祥。一个给你,另一个是宝宝的。”
自从长大后,顾清漪就再也没收过红封了,没想到秦王还给她准备了惊喜,她欢喜地手下,忍不住说道,“可惜我没给王爷您准备。”
收红封这种事,自然是大家都有才觉得快乐。
不料秦王又递了一封红封过来,“本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顾清漪一愣,很快就笑开了,接过红封便借花献佛,“王爷,新春快乐,愿您新的一年平安康顺,万事胜意。”
秦王接过红封,珍而重之地挂在腰间,让原本就庄重的大礼服多了几分新春的喜庆。他扶着顾清漪起来,道,“梳洗用膳,就该进宫了。”
冬天日短,虽然天『色』依旧昏暗,却已经时辰不早了,顾清漪不敢耽搁,连忙让丫鬟婆子们进来伺候她梳洗,等会儿要穿大礼服,秦王一个人是忙活不过来的。
大礼服太过沉重,顾清漪在暖阁内用了早膳才开始装扮,许多不必要的珠瑙配饰都被卸掉了,即便如此,一身的行头下来也有十多斤,几乎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秦王还想把她的礼冠解下来,被顾清漪阻止了,“已经去了不少配饰,若是礼冠再不戴,那就是失礼了。”
“本王怕你累着。”
顾清漪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儿,等到休息的时候就好了。”
她再看了一眼铜镜,昨晚眼睛哭得红肿,徐嬷嬷煮了鸡蛋替她热敷了好久,这会儿总算消下去了,脸上稍微上了妆,遮掩了因为怀孕而生出的斑痕,气『色』看起来再好不过了。
新的一年,就要精精神神地开始。
顾清漪『露』出一抹笑,学着秦王的样子把红封挂在腰间,对着徐嬷嬷说道,“嬷嬷,今儿个新春,府上的丫鬟婆子都赏一贯钱,让她们不必谢恩了。至于侍卫和长史们……”她歪了歪脑袋看向秦王,“王爷,这些大人是什么例儿?”
秦王道,“本王已经吩咐封鸣赏下了。”
顾清漪这才点头,对着徐嬷嬷道,“嬷嬷,你去安排吧。”
徐嬷嬷应声退下,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俱是喜气洋洋,齐齐福利谢恩,热闹快活的气息渲染了起来。等到出了房间,看到张贴在四处的窗花福字,还有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顾清漪才终于有了过年的实在感,这阵子她一直为大祭忧心,倒是没注意下人何时『操』办了这些。
这些日子倒是辛苦徐嬷嬷了。
顾清漪暗暗记在心里,才问着含冬道,“阿娘可曾准备好了?”
含冬道,“好了,老夫人差人禀告了,说是直接去马车,就不来正院了。”
穿着一身沉重的诰命服,确实难以活动,顾清漪理解的点了点头,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进了暖轿,直接去了门房。
王府的车架缓缓驶出,隐约能听到街坊邻居燃放爆竹的声音,十分热闹。秦王见顾清漪想要瞧热闹,偏偏礼冠挡着不方便,便做主替她摘了下来,道,“距离皇宫还有段时间,等会儿再戴上。”
顾清漪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子,没再拒绝,而是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边看去,看到家家户户都张贴着簇新的桃符,一派喜气,门口还有爆竹残留的红纸硝烟,有一群垂髫小儿在爆竹堆中翻找哑炮,脸上尽是纯真可爱,看得她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秦王也看到这一幕,眼神也不自觉地柔和,“等咱们的儿子出生了,本王带他玩炮竹。”
顾清漪『摸』了『摸』肚子,问道,“若是女儿该怎么办?”
秦王碰了碰她的肚子,笑道,“女儿又如何?秦王府的小郡主,同样能骑马玩爆竹,一点也不会输于男儿。”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听到自家爹爹的承诺,兴奋地活动起来,小拳头小脚丫胡『乱』鼓捣一通,仿佛要告知爹娘,他也要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般。
顾清漪被踹得有些疼,却还是忍着,抚『摸』着肚子说道,“这孩子也不知像了谁,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性』子没个定『性』的。”
秦王笑『吟』『吟』地看她,“可不就是像足了王妃么。”
顾清漪脸皮顿时一红,立马就想起自个儿的彪悍糗事来,“王爷又笑话我。”
若不是被『逼』急了,她还是愿意当一个温柔持重的大家闺秀的。
秦王知道她害羞,便不再逗她,而是对着还在活动手脚的宝宝说道,“宝宝不可以再调皮,都把你母妃踢疼了。”
说着还轻拍了记下,似乎在惩罚不听话的孩子,那幅认真慎重的模样,让顾清漪悄悄地红了眼,她想着,秦王当真是喜欢孩子,每日与宝宝的交流丝毫不比她少,她无法想象,当初她若是任『性』地拿掉孩子,对秦王的伤害会有多深。
还好,宝宝还在,成为他们之间永远也割舍不断的珍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王的告诫有了效果,宝宝终于安静下来,顾清漪也压下突如其来的情绪,未免秦王发现异常,她连忙问道,“王爷可曾定下宝宝的名字?”
秦王难得『露』出纠结为难的神『色』来,“本王翻遍了《说文》、《尔雅》,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字,王妃,不若你来取吧。”
顾清漪立马想起书房里的两本大部头,她就说秦王怎么突然研究起文字来,原来是在找名字。想到秦王纠结的样子,她立马敬谢不敏地摇了摇头,“不了,宝宝的名字还是留给当爹的取吧。”
即将当爹的秦王脸上尽是温柔和慈爱,继续承当起取名字这个甜蜜的烦恼,若不是因为在车上,怕是要立马翻书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秦王府的车辆畅通无阻,再过不久便抵达皇宫,顾清漪重新戴上礼冠,刚下车就看到等在下方的周夫人。周夫人一见顾清漪就山前搀扶住她,对着秦王说道,“漪儿有我照顾,王爷先去忙吧。”
命『妇』进宫要先去拜见皇后,过会儿再一齐前往太庙的。
秦王只好压下心中的忧虑,把顾清漪交给周夫人,嘱咐道,“若是不舒服也不要撑着,尽管差人告诉本王。”
“知道了,有阿娘在呢,王爷尽管放心。”
宫门口人来人往,路过的百官命『妇』总要往这儿瞅上一眼,实在不宜儿女情长,秦王这才收敛了担忧之『色』,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顾清漪和周夫人的品级能够坐肩舆代步,宫门口的太监一见她们就请她们上轿,笑眯眯地说着,“奴才给秦王妃娘娘请安,给定远侯夫人请安,王爷早已吩咐下来了,让奴才好好伺候王妃和夫人,还请您移驾。”
原来是秦王的人。
顾清漪稍微松了口气,往肩舆上一坐,看到阿娘也稳妥了,才道,“走吧。”
“得嘞,王妃娘娘您坐稳了。”
太监笑眯眯地应了,让扛着肩舆的太监们启程,嘴上不停地叮嘱着,“都走慢点儿,别颠着王妃娘娘。往干的地儿走,别打滑了。”
到底是秦王安排的人,一路上走得十分稳当,顾清漪丝毫察觉不到波折,等到肩舆成功地抵达承乾宫时,原本还担心太子会在这上面动手脚的顾清漪稍稍松了口气,好歹成功地挨过一关了。
朝觐的命『妇』差不多已经来齐了,顾清漪算是来得晚了,一进去正殿就看到不少或站或坐的命『妇』们,皇后还未出来,太子妃倒是已经坐在次席,一看到顾清漪就挤出一抹笑容,“原是秦王妃,我还以为你今日要告假不来了。”
“太子妃说笑了,祭祀这等大事,我怎敢缺席。”顾清漪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心思与她寒暄,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许久未见的祖母给吸引了,她老人家穿着超品诰命服,腰板挺得笔直,从头到脚都整整齐齐,衣服上更是看不出丝毫褶皱,她一贯是严于律己,总是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最让顾清漪感到心酸的是,祖母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满头鬓发悉数雪白,脸上更是多了好几道皱纹,她静静地坐在那儿,目光清正平直,未曾向她瞧过一眼,若不是知道秦王不会骗人,她压根就不相信祖母会帮她。
颜舜英注意到顾清漪的目光,脸『色』微沉,突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致,只是淡淡地说道,“秦王妃入座吧,母后就要出来了。”
顾清漪收回目光,在宗『妇』席坐下,旁边正是许多不见的端王妃,想起上次在端王府闹的一出,她免不得又是一番道歉,她与玉安郡主在她府上出事,倒是把她好端端的选媳宴给搅和了。
端王妃未曾芥蒂,反而热情地与她交谈,一会儿工夫下来,顾清漪便知道端王世子已经定好了世子妃,正是在宴会上出彩的勇毅侯府邵姑娘,前儿个都已经文定了。
勇毅侯府与端王府结亲,果然是门当户对,顾清漪又是一番恭喜,才说了会儿话,皇后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