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开始张望,担心兆宁琦把此事闹大,他只能好言相劝,“夫人,我手腕钻痛,恐怕伤了骨头,咱们先去看大夫,此事日后再论。”
“顾妹子,你卖你的帕子便是,我的绣活另择一家绣庄吧。”
张靖文的手又肿大了一圈,兆宁琦生怕他的手出什么问题,只好听了劝,临走前不忘向顾清漪放狠话,“顾清漪,此仇我已经记下,日后别犯在我手上。”
两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李娘子六神无主,惊慌地捉住顾清漪的手,“顾妹子,这如何是好,兆家势大,若会找你麻烦。都怪我,我不该激怒张靖文的。”
“不过是鼠辈小人,李姐姐不必担心。”
顾清漪如今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她连武安侯府和颜舜英都得罪了,何惧于兆家。兆宁琦不过是一介庶女,总不会任由着她『乱』来的。
李娘子出身不高,对官宦本能地畏惧,依旧忐忑不安,她只得再次安慰道,“日后谨言慎行,她师出无名,总不会平白惩治你的。大户人家,总是要脸面的。”
她的声音平和有力,带着奇异而安定人心的力量,李娘子渐渐地安心下来,这才回想起她的英勇,“顾妹子,我原也当你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居然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倒是我小瞧你了。”
顾清漪如今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她连武安侯府和颜舜英都得罪了,何惧于兆家。兆宁琦不过是一介庶女,总不会任由着她『乱』来的。
顾清漪赧然,连忙把手中的衣架子放回原处,“家学渊源罢了。”
她们不畏权贵,但目睹了一场争执的周掌柜,心知此事兆家不会善罢甘休,生怕被殃及池鱼,连忙把她们的绣活全都退了回去,“两位姑『奶』『奶』,小店乃小本生意,不敢得罪兆家,你们请走吧,日后也别再来了。”
周掌柜是生意人,趋利避害是本能,顾清漪见惯了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辈,自然不会生气,只是李娘子有些难过,她以为的交情,在权势之下全都成了幻影。
“李姐姐无需难过,京城的绣庄不止他一家,咱们别处再卖便是。你且跟我来。”
顾清漪信心满满,带着她越过京中的繁华街道,最后停在一处秀丽华美的绣庄前,看着高高挂起的牌匾,李娘子睁大了双眼,惊疑不定地问道,“秀云阁?顾妹子,我莫不是认错字了吧?”
“没错,正是秀云阁。”
顾清漪肯定地点头,还要拉她进去,李娘子立马胆怯起来,秀云阁是京城第一绣庄,自家的绣娘已经是京中一绝,何须收买普通针线?
“顾妹子,你卖你的帕子便是,我的绣活另择一家绣庄吧。”
甫一踏入秀云阁,便有馨香馥郁的浓香侵袭而来,店内看不见罗列的锦绣华锦,只有一一幅幅被装裱而起的绣样,有笔走龙蛇的书法,有奇山秀水的风景,亦有争奇斗艳春宴……每一幅刺绣皆精致秀丽,华贵清雅,不像是绣庄,反倒像是文人雅士『吟』诗作对的风雅场所。
“顾妹子,你卖你的帕子便是,我的绣活另择一家绣庄吧。”
李娘子从未享受过膏粱锦绣的富贵,更未曾领略过风花雪月的清雅,如今踏入了声名卓着的销金窝,像是擅闯了金銮殿的灰老鼠,被照妖镜显出了原形,在富丽堂皇的仙境中惶然无措,下意识地拢紧了绣活,深怕自己粗劣不堪的针法拿出来,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