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忧斜躺在榻上,因为腿伤,只能老实待着哪都去不了。
只能看着手中的话本子打发时间。
看到这也正是书生进京赶考的途中,在花园中邂逅了一位小姐。
两人一见倾心相谈甚欢,约定好等考试结束就回来求娶。
周无忧不由得想到那日宁舒望的那句“等我从京都回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等他回来是会像自己表露心迹呢,还是另有其他?
想着想着不禁痴痴地笑出了声。
“小姐,你看什么话本子呢,这么好笑?”月牙不明所以,憨憨地看着自家小姐。
“也还好吧,给你看看。”周无忧对话本并不感兴趣,随手就递给了月牙。
周无忧变得有些无所事事,便想着可以开始张罗下一期的减肥班了。
“月牙,你给我把纸笔拿过来吧。”
“好的,小姐。”
月牙闻言就拿了纸笔过来,在榻上摆好了小桌子,才坐回去翻起了话本子。
这次只准备半天教学,这样就不用一直待在店里了,周无忧一边想着一边记下来
“减肥班第二期,200两银子\/每人。
更瘦更美更有魅力!
为期两个月,食坊提供午膳和晚膳,每天锻炼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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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限女子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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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无忧想的是可以把二楼打造成沙龙会所,因为现在的客户群体就是那些贵人小姐,女性最在乎什么呢?
无非就是保养穿着打扮这一类的,最重要的就是有可以让她们炫耀自己的场合。
自己这个沙龙会所正好就能提供这样的场合。
想好这些,周无忧就把细则都写了下来。
“无忧,你在写什么呢?”刘夫人前来探望,周夫人跟在身后。
“刘姨,快过来坐。”周无忧兴奋地招呼,笨拙地挪动着身体。
“你快别动了,小心碰着伤口。”
刘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坐到榻前按住了想要动弹的周无忧。
“听你娘说伤的挺严重啊,怎么回事?”刘夫人打量着受伤的地方,关切地问道。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路面不平整,走路没注意就摔倒了。”
周无忧隐瞒了宁舒望喝醉的事情,也让李惜禾闭口不提。她不想让家人因为此事怪罪到宁舒望身上。
“你这孩子,以后可要注意了。我从家里找了些去疤痕的药,等伤口结痂了你每天早晚都要涂抹,女孩子可以不要留疤啊。”
刘夫人细心的叮嘱。
“是,刘姨,我记下来,刘姨你对我真好。”
周无忧有些撒娇的挽着刘夫人的胳膊,一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刘夫人爱怜的摸着她受伤的手,“以前啊,我喜欢你,一直想让你做我的儿媳妇。于淼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吧。”
周无忧身子一僵,没想到刘夫人竟然会直接和她提起这个话题。
坐直了身体,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谁知刘夫人又轻按着她的头靠上自己的肩膀,“你这孩子,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于淼他有机会吗?”
周无忧心中内疚,小声地说:“刘姨,我一直把他当哥哥,于大哥也的确帮了我很多忙,我很感激他。”
刘夫人心下了然,也不再多问,只说:“既然你把他当哥哥,那我就拿你当亲生女儿来疼爱,反正我和你娘也是亲如姐妹,她闺女就是我闺女了。”
“刘姨,那我以后也多多地孝顺你!”周无忧抱紧刘夫人的胳膊,心中十分感慨。
原来于淼和刘夫人都是一样的,诚心相待,尽心付出,豁达潇洒,被拒绝了也不会因此怨恨或是死缠烂打,还不想让别人内疚有压力。
周夫人见两人亲昵的模样,心里的浊气总算是轻松点了。
“秋水,我不是相信于淼。只是从无忧退婚后,我和她父亲就决定她的事情还是以她开心为主,我们不强求。如果以后两个孩子有这个缘分,我们自然开心支持。如果没有,那也没法勉强。”
“我知道的,感情的事情自然得两情相悦才能长久。就看于淼他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周无忧埋着头红着脸,没有说话,周夫人见状就聊起其他话题。
盛情难却,刘夫人在周府用了午膳才回去。
回府就见自家儿子坐在正厅,手指在桌上划拉着,时不时抬头张望着,见她回来了快步迎了出来。
“娘,听于伯说你去周府了啊。”
“是啊。”刘夫人瞟了他一眼,知道儿子想问什么,但也不直说就径直走到主位坐了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于淼紧跟着娘的步伐,眼巴巴地望着她,见她竟然就这么喝起茶来,只能硬着头皮问:“娘,无忧现在怎么样了?”
“你想知道啊?”刘夫人喝了口茶水,才缓慢开口。
于淼双手撑在桌前,脸色焦急,“当然想啊,娘你就快说吧。”
“既然这么想知道,那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呢?!”刘夫人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语气也严肃起来了。
“我。。”于淼有些颓了,无力地坐到一边。
“想当年你父亲不顾你外祖父的反对,一边照顾我,一边苦读。对我嘘寒问暖,事事体贴,还能帮你外祖父解决了很多问题,甚至最后高中进士。你外祖父也不再反对,反而很是欣赏。
但是你呢,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本来你就占了优势。
你为无忧做过什么?只是被拒绝了一次你就放弃了,那你也不是很喜欢她啊!”
“不是的,我很喜欢无忧,但是。。她说只把我当哥哥。”于淼低声反驳。
“为什么把你当哥哥?是因为她没有感受到你对她的喜欢和照顾,没让她看到你作为男人的担当和能力!”刘夫人语气严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榆木脑袋。
于淼被娘亲的话打击到了,有气无力,有些迷茫。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该关心的时候要去关心,该努力的地方要去努力,你要先让她看到你的能力和优点,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见儿子低着头耸着肩,没有其他反应,刘夫人只能直白地继续说:“你去库房找些补品,下午去周府先去找书然,让他陪你一同去看望无忧。
无忧伤的不轻,你自己一个外男不方便直接去。”
说完刘夫人就不想多待了,心里只能期望儿子能够更勇敢主动一点。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夫人走后,于淼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房间中,认真的思索娘亲刚刚说的话。
的确是很有道理,自己没有为之付出什么,只是被委婉拒绝了一次就躲着她了。
想着想着,像是给自己打了气一样,不一会就振作起来,大声地喊着于伯,去库房翻找起来。
这边宁舒望回去一觉睡到晚间,闹着口渴,起来喝了杯冷茶水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宁舒望起床时感觉到头痛欲裂,用力的揉着眉间,。
大师兄进来时正看到他这副宿醉模样,“你可算是清醒了,你这酒量以后可别再饮酒了。”
“我。。昨日盛情难却,我一时没法拒绝,后吹了风这才醉了。”
宁舒望感觉到嘴唇有些木木的,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上手一摸才发现脸也有些发肿。
自嘲地苦笑道:“我可以可不碰这劳什子玩意了。”
“的确不能碰这玩意儿,伤人伤己啊。”大师兄看着他阴阳怪气,意味不明。
宁舒望听出他话语间的不对劲儿了,心中一沉,难道自己喝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我昨日可有何不妥之处?”
门外一众师兄弟听见屋里的谈话声,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第一时间都冲了进来。
“不妥之处?宁师弟,你的所作所为可太不妥了?”
“人家姑娘可是为你伤透了,你还能睡的如此之香。”
“你是不是应该对人家姑娘负责啊?宁师弟!”
。。。。。。
昨日大师兄回来后,把事情前因后果都八卦地给大家分享了。医馆难得有如此趣闻,众人都忍不住地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完全不在意宁舒望越来越严肃焦急的表情。
听到“要对姑娘负责”这一句,宁舒望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冲到那个说话的师兄跟前,抓着衣襟就问:“什么对姑娘负责?我做了什么?”
那位师兄被抓了衣服也不恼,扒拉开手随意掸了掸衣服,并不作答只一个劲儿地冲他笑。
“快说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宁舒望此时有些崩溃,忍不住大喊。双手用力地捶打着脑袋,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昨日的事情。
众人此时也被他的模样惊到了,这个师弟平时都很儒雅和气,哪见过如此慌乱。
大师兄也没了调侃的心情了,忙出声训斥:“你们还在这待着干嘛,还不快准备开馆去,小心师父们修理!”
大家不看笑话了,簇拥着都离开了。
宁舒望还如遭受惊天霹雳一般,颓废地坐在桌边,见屋里只剩大师兄一人,才又沮丧地开了口:“大师兄,你告诉我吧,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师兄先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静下来,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你昨日喝醉了酒,周小姐送你回来,因为你的缘故她摔倒了,手上和膝盖都伤的不轻。昨日你回来时虽然醉醺醺的,有些神智不清,但还是找了些治疗的药,我便帮你去那食坊送药。
到那食坊,恰逢周小姐找了医师在清理伤口。那位李姑娘说伤得挺严重,怕感染便用烈酒消毒。”
“我观周小姐如此心性,不似个普通姑娘啊,日后定有大造化!”
宁舒望刚听到周小姐送自己回来,还松了口气,身子便放松了下来。待听到因为他受了伤还伤得很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用遭受如此痛苦。
想到她用烈酒清洗伤口,宁舒望的心头就一阵阵绞痛。他也是行医多年,烈酒消毒能有多痛他比谁都清楚。
双手抱着头,脸上都是懊恼悔恨地神色。忽然又站了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我要去周家看她,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打骂责罚我都认。”
大师兄连忙打住就要往外走的师弟,耐心地劝阻道:“你去可以,但是你以什么身份去呢?你去了,周家父母还能打你一顿?就算打你了,那周小姐的伤势能好起来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她遭受如此痛苦,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吗?”宁舒望迷茫,心中焦急万分,一时没了头绪。
“你别一时乱了分寸了。这样,你先给周府递张拜帖,这样明日去周家才不算失了礼数。
昨日我送过去的药也只是些普通的外伤药,你今天再炮制些效果好的药膏,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留了疤痕可不好。”
这倒是提醒了宁舒望,心下有了章程,倒也慢慢平静下来了。
大师兄见他不再急躁不安,也坐了下来,耐有寻味地问他:“你如此急躁懊恼,究竟只是因为你的缘故伤了她,还是因为受伤的是她。”
说完,大师兄直勾勾地盯着他,不错过一丝表情。
宁舒望一愣,先是有些迷惘,想到周无忧那张脸,然后眼睛里慢慢地流露出了心疼,竟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大师兄心下了然,“如果只是想弥补自己的错误,那明日去周家也要注意些分寸。若是因为想见她,那今日该好好的准备些。”
大师兄没说要准备什么,只让他自己悟。
“待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过两日你便要去京都参加殿试了。”
大师兄留下这句话,便走了,只留宁舒望一人还在屋中沉思。
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宁舒望也没有细想过,只知道自己是很愿意很享受和周无忧相处的,和她相处时都很轻松愉悦,是和别人在一起时没有的感觉。
究竟这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另一种不同寻常的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