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还是回家说了这件事。
他不说就轮到他老师说了,现在就已经够难堪的了,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堪。
于是,他红着眼回了家,虽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可是那通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
“怎么了?”林枫晚发现他状态不对,开口问道。
她并没有什么时间带孩子,天天早出晚归,回来还得和青铜树的研究员对接学习,都快累成了狗。
因此,这次发现的也是迟钝了点。
听见妈妈的声音,秦守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小声地摇头:“没事。”
可是那声音里,分明带了一分哭腔。
林枫晚抬头看林白白,林白白回以茫然的视线。
秦守并没有和她说过学校怎么怎么样,她便也没关注,现在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两人都把目光望向秦守。
调整好心态的秦守深吸一口气,又垂下了头,低声道:“妈,老师要开期末家长会。”
“什么时间?”林枫晚问。
“明天晚上七点,”说完时间后,秦守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哭得并不撕心裂肺,只是在那抽抽噎噎的,泪珠就跟着抽噎声大颗大颗往下掉。
发觉自己哭了,他急忙拿手去揉眼睛,揉完眼泪并没有停,而他的眼睛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一张纸巾被按到了他的脸上,干净的纸上吸满了泪珠,秦守一抬眼就看见了那张日夜陪伴自己的,熟悉的脸。
他的姐姐,每次都能考一百分的存在,她是和他的同桌沈越一样的人。
而他完全不同——
思及难过处,秦守的眼泪掉得更欢。
“怎么了?是有谁欺负你了?”耳边传来无奈的声音,是林白白,她一边用纸巾替他擦着眼泪,一边无奈地哄他,“谁欺负阿守了跟姐姐说,姐姐找人半夜去套他麻袋去……”
秦守拼命摇头,好不容易停了眼泪,刚张嘴想说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于是原本的疑问也变成嚎啕大哭,秦守缓了半天才让自己面前能把一句话说利索。
“妈,你当成在医院是不是抱错小孩了?我不是你的孩子,沈越才是你的孩子对吗?”
他的声音里浸着浓浓的悲伤,但是听见这话的林枫晚和林白白都是一愣!
“谁告诉你的?”林枫晚拧起了眉,“我告诉你,不可能抱错,谁知道那个沈越是谁?”
林白白倒是对秦守这个同桌有印象,因为有印象,更加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抱错啊,你们俩年纪都不一样。他比你大整整两岁,他出生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秦守继续抽抽噎噎:“我就是打个比方……”
“这个比方一点都不好,”林白白摇头,“是谁搁你背后嚼舌根子你告诉姐,看姐不去撕烂他的嘴!”
“没人说……”秦守的眼底浮现出一抹绝望,他颤巍巍地把手伸进书包,把那张打碎他骄傲的成绩单拿了出来,接着又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努力过的,我真的努力过,但是我听不懂,也学不好……”
他哭得是如此伤心,而林白白攥着那份试卷,看着上头明显不是1+2等于几这样的简单问题,脸上写满了震惊!
林枫晚也一样!
要知道,半年前,秦守可是个2+1等于几都不知道的小笨蛋啊!
现在,他数学竟然能考三十分了!
再一看语文,58分!
该背的背了,该写的写了,不过20分的阅读理解只拿了三分,再就是作文扣分很严重。
林白白阅读着这张试卷,她相信秦守是真的努力过了的。
因为试卷上需要背诵的地方他都写了,而且背诵的内容是对的,只是错字比较多,连累了整体的分数。
而数学……
拿到数学试卷,林白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
她把试卷给林枫晚看,林枫晚看着,也愣住了。
“你都会乘除了你还不会加减?”林白白问。
这试卷上很离谱的一点,关于乘除的运算过程秦守基本是对的,但是一旦涉及大额数字的加减就歇菜。
“这块我听懂了啊!”秦守吸着鼻子道,他还以为他懂了就能考个高分,没想到还是这鸟样。
“怎么会的?”林白白惊奇了。
“就是背九九乘法表……”秦守说,这一块他倒是感觉不算太难。
不会加减会乘除?
林枫晚忽然觉得有点古怪。
第二天晚上,她请了假,然后便带着秦守来到了学校。
他们来的时候,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过道里全是椅子,走路都困难。
“这里!”秦守把她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林枫晚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老师回来了。
因为学前班只学习语文和数学,学的还是基本的拼音汉字和加减乘除,所以这两科都是一个老师教的。
现在,来的也只有一个老师。
那老师进门目光一扫,先是停在了沈越身上,然后看见秦守,便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了。
“你就是秦守妈妈吧?”那老师看向林枫晚,在看见她年轻的面容时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不过很快这份嫉妒就变成了痛快。
年轻又怎样?进了第一研究所又怎样?还不是生了个废物儿子?她估计也就能现在风光风光了,将来一定是被儿子拖累死的命!
于是,她便也假模假样起来,提高了音量:“秦守同学这半年来学习态度很不端正,成绩也很差,这次更是考了30分,全班倒数第一!您可要多注意一点,平时多管管他……”
随着她的声音,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秦守感受着那些视线,难堪地低下了头。
啪啪啪。
一阵掌声响起。
秦守抬头,愕然地看见自己的老妈竟然在笑眯眯地鼓着掌。
“我家阿守真不错,都能考到30分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管着他,回去就给他加鸡腿……”林枫晚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中一乐,“阿守你这分还是保守了点,像你妈我当年,别说30分,0分都考过!当时嫌学校无聊天天翘课,期末的时候我的导师直接划了30,然后把我扔回去重修这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