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吵杂的机舱里,北线空军司令格劳尔特将军也总能够酣然入睡,这一点让罗根很是佩服——担任空军总司令以来,自己似乎患上了轻微的失眠症,每天晚上只睡四个小时就会自然醒,而且睡眠中异常警醒,就连警卫人员交班也能够察觉到。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白天的精气神却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感觉思维运转的速度有所下降。于是乎,罗根尝试着服用安眠药,但他很快发现药物反而会加深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情绪,便干脆把整瓶安眠药扔进垃圾桶,不再纠结于自己的睡眠问题!
漫长的飞行显得枯燥无味,坐在罗根正对面的副官托比亚斯正出神地望着舷窗外,这架“秃鹰”左侧两台发动机正带动着两组三叶螺旋桨飞快地旋转着,机翼下则是一望无垠的湛蓝,海面上泛起的波涛宛若苏格兰裙上的格纹,可浅色调的苏格兰大陆已经被远远抛在了后头。
“司令,您的咖啡!”
一个轻盈娇柔的声音从耳旁传来,罗根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绪顿时收敛起来,香浓四溢的咖啡摆在了眼前的小茶桌上,他本能地转过头,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正浅浅地朝自己笑着
“谢谢,汉娜!”
罗根直接端起咖啡杯,恰好瞟见短裙下那浑圆修长的腿,心中不免小小悸动一番。作为空军总司令部的专机,这架“秃鹰fw-200”上共有12名机组成员,即:飞行员和导航员3人、机械技师兼机枪手4人、专职厨师1人、军医1人、乘务3人。虽非要害部门却占要害之位,这些空乘人员都是从空军现役人员中严格选拔而来,不仅外形出众、机智聪慧,且都通过了秘密的政治审查。在第三帝国时期,国防军内部的风气还是较为清正单纯的,性侵犯或是同性恋都是不被容许的,这一点在空军亦不例外。
作为这架专机的“老乘客”,罗根很早就注意到年轻甜美的汉娜颇受身份特殊的乘客们欢迎,即便是一些年事已高的空军将领也乐于多和她攀谈几句,或许是从前特工电影看得比较多的关系,他还特意让手下的情报人员给予额外关注,从目前得到的反馈情况来看,这位普鲁士军人家庭出身的女乘务并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不多会儿,汉娜又端着托盘转了一圈,为几名空军军官续了咖啡和茶。看着她窈窕修长的背影,罗根脑海中却蹦出了露西的面孔,这才意识到汉娜也有着一头火红的秀发。
很俗套的,飞行中的气流变化使得飞机产生了颠簸,照顾着手中托盘的汉娜踉跄着将要摔倒——罗根伸出一手,堪堪将她扶住。
“啊……抱歉,司令……真对不起!”女空乘的尖叫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柔美之感,就刚刚那电光火石的功夫,咖啡壶连同里面大半壶的热咖啡都已经到了罗根身上。
“没事没事!”罗根不慌不忙地拎着衣襟抖了抖,好让深色的咖啡不至于渗到里面去,然而一切为时已晚,他的肚皮正感觉到强烈的热感,而洁白的军服也已经变得条块分明。
周围的军官忙不迭地送来手帕毛巾,急忙赶来的另一名空乘也和汉娜一起帮着清理。
“别担心,我相信斯大林是不会向一个德国人发勋章的,哪怕她让德国空军总司令狼狈不堪!”
这本该表达幽默之意的话语却让汉娜急得几乎哭了出来,而这突发的局面也唤醒了格劳尔特,空军上将一瞪眼,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惊恐和内疚混杂在一起,汉娜一时间失去了言语,但她咬着嘴唇,硬是让晶莹的液滴在眼眶中继续打转,这幅坚强的模样让罗根舒了口气,他起身道:“没事了,大家各回各位吧!我去换件衣服,托比亚斯……你也坐着!”
接着,罗根独身一人去了后部机舱,那里用隔板和帘子隔出了一间小小的休息室,有些类似于潜艇上的艇长室,但这里空间狭小,尤其是顶部低矮,尽管有一张固定的单人床,但乘客们并不喜欢到这里来睡觉。
时值盛夏,又是公务出行,将领和军官们大都只带了一个行李包,罗根让机上唯一的男性乘务从行李舱取来自己的皮包,自己从里面找出换洗的夏季军服穿上,全然没有军种司令高高在上、什么都要人伺候的姿态。
走出隔舱,罗根手上还拿着浸满咖啡渍的衣服,而汉娜低着头满脸通红地说:“司令,真是抱歉……这衣服,我帮您洗了吧!”
一款改进型的“秃鹰”能够达到近400公里的飞行时速,从苏格兰北部到奥斯陆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但罗根他们此行只在奥斯陆停留两个小时,然后从挪威首都直飞芬兰的赫尔辛基——不论是中途让人把军服拿出去洗晒还是熬到芬兰首都再洗,似乎都不是特别理想。
罗根索性将衣服往汉娜面前一递,“好吧,谢谢你!”
接过衣物的刹那,年轻貌美的女乘务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但一转眼,那张红苹果似的脸蛋变成了熟透的樱桃。
在两架bf-110重型战斗机的全程护送下,最大飞行重量达到25吨、能够满负荷飞行3500公里的“秃鹰”非常顺利地降落在了德军伞兵曾经抛洒过热血的福内布机场,尽管它距离挪威首都的市中心有一段路程,可包括吉斯林在内的挪威傀儡政府高官们都亲临机场迎接。简短的会晤中,双方都对目前北欧的平稳局势感到满意,尤其是在德国海空军的强大武力震慑下,苏联对并入轴心国阵营并且不断向德国提供战略资源的挪威政府仅仅是宣而不战——苏联海军在北方的军事行动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德国北方舰队的压制,而在波罗的海,他们更是毫无可能突袭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军事目标。对此,挪威的实际执政者吉斯林表示自己身上没有压力和负担,并愿意无条件配合德**队在北方的军事行动。
对这位挪威首脑的诚恳态度,罗根虽然不吝赞美之词,但他很清楚,短期内挪威军队是不可能像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军队那样与德**队并肩作战的。一方面,流亡海外的挪威国王一直召唤他的臣民坚持抵抗,而挪威民众也根本不买傀儡政府的账;另一方面,挪威军队从上到下仍然对德军入侵之时的欺骗手腕耿耿于怀,那些脱离行伍、在山中游击的人也依然是令德国占领军头疼的一股力量!
如今的挪威对于德国而言更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和北方的峡湾港口,相较之下,芬兰首都赫尔辛基才是罗根此行最大的意义所在。
与此同时,在位于赫尔辛基港口的一座三层楼建筑——从前的沙俄行宫、如今的芬兰总统府里,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凭窗而立。前者身材瘦小、目光深邃,苍白的面孔显得缺乏血气,后者体格健硕,浓密的唇胡配着金色的顿领,眼神中充斥着深深的忧郁。
“我的元帅,和平的空气是多么清新啊!看那些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看那些花,鲜**人!”
穿着黑色西服的瘦小老头语气颇为深沉,窗外,不大的总统府前广场是这座美丽港口最有人气的地点之一。上午的时候,这里供官方进行各种正式或者非正式活动,到了下午,这里便无偿供给市民使用——有人摆摊卖花,有人摆座喝茶,也有人在此进行瓜果蔬菜交易,如此奇怪的安排恰也烘托出了整座城市安宁祥和的气氛。
身材高大的军人领口佩戴着一枚十字形的勋章,但这和德国的铁十字却不是一回事。这座位于波罗的海北岸的美丽城市,终年最高气温不过20多度,盛夏时节也大都徘徊在16度左右,寒冷的气候造就了格外顽强的民族性格,这一切也都刻在了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是啊,总统先生,为什么要让这种平静被飞行在空中的轰炸机和行驶在路面的坦克所打破呢?”军人以坚韧而不乏傲气的口吻说道。
“可是……我的元帅,你觉得苏联政府的承诺可靠吗?”瘦小的老者忽然换了种平缓的口气。
“以芬兰的国力和军力,这些领土的归属并非一个书面承诺就能够确定下来的!”军人别有意味地说。
“是啊,这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瘦小的老者摇了摇头。
“以德国目前的政体和军事实力,就算不能打败苏联,将战线维持在战前水平也不是一件难事,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可以依靠他们充实自己的军事实力,让苏联政府对我们投鼠忌器!同时,我们又不能过分惹恼了苏联人,这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军人有些失落地说道,“可是为了芬兰的利益,我们又必须如此!”
“那你这次准备怎么对付那个德国空军司令?听说他……今年只有28岁?喔,只比海伦娜大5岁呀!”
“28岁成为空军总司令固然是出色的很,可这样的人身上是充满杀孽的!若是跟他合作,美丽的芬兰会变成人间地狱!”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以及……深深的决绝。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