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
倾国倾城的皇妃,不就是传说中的程美兮吗?她不好好待在未央国皇宫,却心血来潮跑到通天塔凑热闹。
莫名奇妙地,许砚心中腾起一丝紧张。不知不觉,速度略有放缓。
“快!”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名考生脚步匆匆从许砚身旁穿过。由于走得太急,那考生的肩膀和许砚撞在一起。他条件反射般扭头,发现是张陌生面孔。
泰川贵为焦土大陆排第二的城市,出现陌生面孔很正常。但那考生撇撇嘴,眉飞色舞地问:“你今年也要参加殿试吗?从哪来?”
此人身高体胖,二十七岁,泰川郡土着。出身在某个官宦世家,外公乃当朝工部尚书。正因这种背景,他自诩为今年考生中的领袖,格外喜欢出风头。
问题来得很突然,许砚并没有多想,他毫无城府地回答:“对啊,参加科举。我今天才到,是新平郡的考生。”
——新平郡!
许砚随口讲出的几个字,讲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旁边那考生,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高举膝盖,猛地蹿进通天塔。
“刘衡大才子,今天去哪潇洒,差点就迟到了。”甫一现身,塔内便有个歪嘴考生热情地打起招呼。
原来刚才跟我相撞的考生名叫刘衡。许砚抬脚跨过门槛,忽然发现刘衡胸口起伏正在酝酿着什么。
他想干嘛……
许砚顿时察觉到问题。可现在来都来了,就算有问题也迎上去呗。
“咳~”刘衡用力咳一声清嗓子,同时站在原处挺起胸膛,好像威武的将军,有重要事情宣布。
也许他在这批考生中确实有点地位,很快,大家都被刘衡吸引,所有目光朝这个方向射来。
刘衡伸腿摆了个自认潇洒的动作,字正腔圆道:“弟兄们猜猜我碰到谁了,我竟然碰到新平郡的考生,哈哈!”
说着,他单手指向侧后方行走的许砚。
许砚一愣,没想到刘衡竟然会拿考生出处来做文章。他正要回怼,耳畔却骤然响起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
“作弊的爬虫又来参加殿试了。”
“说不定啊,这回又靠作弊拿到状元。”
“只怕状元位置还没捂热,就马上被撸掉了。”
“哈哈,有道理!”
“新平郡不应该全体禁考吗?”
“禁考干嘛,如果禁考咱还去哪看笑话?”
污言秽语传入耳中,纵使许砚并非真正的科举考生,此刻却也生气。他瞪眉怒斥:“大家皆乃焦土大陆贱民,皆乃尚未进士及第的考生,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话讲完,通天塔第一层陷入短暂沉静。八秒过后,还是刘衡带头道:
“并非我们大家嘲笑新平郡,而是新平郡嘲笑我们大家,对读书人而言,靠作弊上位不就是嘲笑吗?”
登时周围一片哗然。刘衡嘴角泛起得意笑容,许砚则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前将刘衡掀翻。
这时某位瘦弱考生走到许砚身旁道:“小心别成为众矢之的,其实我也一样,来自新平郡。但我从来不提这茬,等到考完以后再说。”
许砚听了和气道:“谢谢兄台提醒,但本人素来不怕。”
通天塔一层纷纷扰扰,竟然有个五短身材的考生吼着要把许砚赶出去。许砚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向那考生:“若有能耐,用你的小短手将我推走。”
“什么能耐不能耐……”五短身材的考生翘嘴嘟囔,却始终没敢抬起手臂。
“啪!啪!”
自诩领袖的刘衡突然用力拍着手掌。待大家注意力聚焦他身上以后,刘衡像断案官员那样故作公允地道:
“并非我们必须歧视新平郡考生,可不学无术光靠作弊这种事情,不得不让我们歧视。除非啊,新平郡考生能拿出真材实料。”
“对对对!”话音刚落,通天塔一层响起阵阵附和。
“行,悉听尊便。”许砚微微颔首。
“但如果拿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们投票将你赶出去了。”刘衡斜着眼睛。
“没有问题。”许砚单掌平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
经历刚才的插曲,半月一次的斗诗会按部就班举行。同样来自新平郡的那个瘦弱考生,名字叫做吕延亮,他忧心忡忡道:“你可有把握?”
许砚挑眉:“肯定不给新平郡丢脸。”
吕延亮半信半疑:“但愿如此。”
许砚站在原地转了圈:“听说皇妃程美兮来了,为什么没有看到?”
“嘿嘿~”
吕延亮略显猥琐地拉着许砚袖管:“这就是早点到场的好处。程皇妃真来了,不过只是从这儿经过,她,肯定得去第九层。不瞒你说啊,倾国倾城,绝美!”
“这么说的确有些遗憾。”许砚顺着吕延亮意思道。
“有些遗憾!你也太淡定了吧!换我,肯定觉得非常非常遗憾。不过,她反正要下楼,你就在这等,终归有机会一睹芳容。”吕延亮此刻比许砚激动得多。
“先看斗诗斗得如何再说。”许砚胡乱说一句搪塞。
“放心,佳作必定送上通天塔第九层,程皇妃绝对亲自过目。”吕延亮握拳。
两人说话的间隙,诗会也在有条不紊进行。但凡斗诗必须确定一个主题,激烈讨论后,本次主题定为——望月。
通天塔望月,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未央国读书人的想象中。并且,通天塔只有下边三层对所有人开放,因此能够夜间登上第九层,必然具备尊贵的身份。
与本次参加殿试的考生而言,不就象征着金榜题名吗?
好!
考生们摩拳擦掌,那些事先有准备的,更体会到作弊那种畅快。尤其刘衡,他腹中已经有一首上乘之作,今天若能拔得头筹,就将得到程皇妃的赏识。
要晓得,就是刘衡面红耳赤去争,才争来望月这个题目!
通天塔一楼摆放好几张桌子,桌子上边早就备齐了笔墨纸砚。有作品的考生就上前写出来,写完一张宣纸再换一张,事先谁都不会去看别人作品。
“你不上去吗?”吕延亮问许砚。
“不急。”许砚拿根凳子,随意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