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到了正堂,便见云柔一身橘黄色的衣裙立在堂中,在柔和的烛光照耀之下,那是一个我见犹怜,眼底泛起了一抹冷意,起步走入。
“妾身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缓步上前,入座之后眼底寒意已经退去,换上了笑意,“妹妹免礼。”
“谢太子妃。”云柔起身,姣好的容颜上温顺恭敬。
太子妃唇边泛着笑意,“这个时辰妹妹怎么过来了?”
“太子妃回府,妾身理应前来请安。”云柔回道,谦卑的神色中多了一抹恰当好处的微笑,“本该亲自前去府门迎接太子妃的,不过罗姨娘身子不适,妾身便去看了她,还望太子妃赎罪。”
“都是姐妹,哪里需要这般客气。”太子妃一边转身端起了下人送上来的茶盏,一边道:“不过这事若是传出去了,让外人知道原来在妹妹的心里,我这个太子妃还比不上后院一个姨娘重要,恐怕会生是非。”
“此事的确是妾身的错。”云柔继续道,“罗姨娘自然及不上太子妃重要,便是妾身,也及不上太子妃半分重要,只不过今晨罗姨娘身子不适,让人报到了妾身这边,妾身让人请大夫看了,竟是件喜事。”说罢,笑着一福身,“回禀太子妃,罗姨娘已然怀孕三月有余。”
太子妃握着茶盏的手倏然一紧,随后笑道:“的确是喜事,如此说来妹妹倒是无错有功了。”
“妾身不敢居功。”云柔又是一福身,“殿下在太子妃与殿下前去围场之时让妾身管理府中内务,妾身自当恪尽职守,不敢辜负殿下与太子妃的信任。”
“不管如何,这些日子辛苦妹妹了。”太子妃搁下了茶盏,抬头看向她,“对了,永安姑姑找到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说起来永安姑姑能够跟皇祖母相认,也有妹妹的一份功劳。”
“太后能够与长公主母女相认是得皇家先祖庇佑,妾身岂敢居功?”云柔微笑道,神色之中找不到任何太子妃想要看的情绪。
不过这并不影响太子妃心情的好转,“岂会无功?若非当日妹妹的父亲救了易统领,易统领便不会立下战功,也不会来到京城,更不会将永安姑姑接来京城,说到底妹妹是居功至伟方才对。”
“太子妃过誉了。”云柔仍是微笑道,“妾身的父亲身为大周臣子,理应为大周为皇上效命。”
“不管如何说,没有妹妹的父亲,永安姑姑是不会来到京城的。”太子妃笑容更深,“明日我会进宫看望永安姑姑,当日永安姑姑在宫中生病之时,妹妹求我带你前去看望,想必是与永安姑姑关系不错,明日便虽我一同进宫吧,这一来是看望,二来时恭贺永安姑姑与皇祖母母女相认。”
云柔福身道:“妾身如今乃太子侧妃,不再是往日的云姑娘,已然没有资格前去慈安宫看望,多谢太子妃厚爱。”
“妹妹果真不去?”太子妃蹙眉。
云柔抬眸看向她,笑道:“妾身既入了皇家,便该守皇家的规矩,岂敢乱了尊卑?”
“既然妹妹如此受礼,我也便不勉强了。”太子妃笑道,“如今天色不早了,妹妹这些日子操劳内务也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至于罗姨娘的喜讯,待太子归来,我会亲自告知。”
“妾身告退。”云柔福身行礼,随后转身款款离去。
太子妃看着她不急不躁离去的背影,讥诮冷笑:“不错,还能忍住!”
“主子,罗姨娘之事……”相对于云柔是否痛心,赵嬷嬷更加关心罗姨娘的身孕。
太子妃眼底泛起了阴霾,“三月有余?果真好本事!”
“主子打算怎么办?”赵嬷嬷低声问道,在寻常的人家,主母没有生下嫡子是不允许庶子出生的,可是在皇家却是不一样,尤其是在太子府。
太子是储君,大婚本就晚,太子妃有孕本是喜事一桩,可是偏偏生了郡主,又因为难产一事而不得不调养身子一两年之后再生育。
这些日子太子府一定会有其他孩子出生的。
可是若是生了儿子……
太子需要儿子来稳固储君的位置,可是不是太子妃生出来的长子,对太子妃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妃神色转为了悲凉,“能如何?”现在这种情况她决计是不能动手除了的,便是除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况且,太子没有儿子,也是一大危机,如今二皇子也成婚了,太子必须赶在二皇子之前有儿子,没有嫡子,庶子也称!想至此,心中对云柔的恨意越发的深,手,紧紧地握着,“不过是一个庶出罢了,难不成还能掀翻了天?!”
便是他有这个野心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云柔,她也绝对不会轻饶!
……
新云院是太子府中除去了正院之外最好的院落,云侧妃入住新云院足以证明太子对她的爱重程度,只是当云姑娘成了云侧妃,当日笼罩在她头上的光环也便渐渐消退。
昔日大周功臣之女,今日太子妃侧妃。
便是如今的太子侧妃会是将来的嫔妃,可是,侧妃便是侧妃,将来再辉煌,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卑微。
她云柔这辈子都只能屈居人下!
雅致的寝室内,她端坐在了铜镜前,凝望着铜镜之中比当日在易府更加精致的脸庞,心里却是恨意翻滚,“果真被你说对了,妾室便是妾室,我成不了易大哥的妾室,可却还是成了妾室,只是为什么到头来你还是压了我一头?!”
手中的玉梳在手中断成了两节。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不甘心!
不甘心!
为什么她在这太子府作践自己,那个女人却能够扶摇直上?!
永安长公主?!
永安长公主?!
曾经必须对她这个妾室行礼叩拜的命妇,如今竟然成了太后跟皇帝最重视的永安长公主?!
“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围场——”
断了的玉梳子被摔在了地上,铜镜中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也扭曲成鬼!
她既然痛,那他们也该陪着她一起痛!
……
易之云一大早便又进宫了,不过没有直接求见慈安宫,而是去见了承平帝,请旨前往天牢。
“他一直没招。”承平帝看着他,“你去看看也好。”
易之云躬身谢恩:“谢陛下。”
“上次朕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承平帝换了一个话题。
易之云抬头,“臣谨遵皇上旨意。”
“好。”承平帝道,“那就去办吧!”
“是。”易之云应道。
承平帝看了看他,“下去吧。”
易之云行礼告退。
承平帝随后也起身往慈安宫而去。
今日仍有从围场归来的大臣及家眷,因而早朝免去。
到了慈安宫,便得知了明睿太后早早便去了偏殿,随后便也往偏殿而去,方才到了寝室的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出了笑声。
承平帝挥手阻止了李成安的通报,起身走了进去,随后便见柳桥靠着厚厚的软枕坐在了床上,而床边坐着明睿太后。
明睿太后此时满脸笑意,似乎方才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皇上!”
寝室内的宫人发现了承平帝,忙下跪行礼。
明睿太后看向儿子,“帧儿来了。”
承平帝挥手让众人退下,随后上前,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明睿太后心情很不错,笑道。
承平帝起身,笑着问道:“母后跟永安在说什么,这般高兴?”
“说些阿桥小时候的事情。”明睿太后笑道。
承平帝笑了笑,看向柳桥,“是吗?朕也听听。”
“皇上……”
“皇兄!”承平帝打断了她的话,纠正道。
柳桥看着他,没有即刻说出来。
“怎么?”承平帝笑道,“恼上皇兄了?”
“怎敢?”柳桥笑了笑。
明睿太后开口道:“你皇兄这次的确该恼!不过……”拉过了柳桥的手拍着,“母后训过他了,他也认错了,你便原谅他一次吧。”
“母后,我没恼。”柳桥摇头道,便是恼也不敢说出口。
承平帝再开口,“那还不改口?”
“皇兄。”柳桥笑了。
承平帝嘴边也泛起了笑容,“好。”
柳桥看着他,心渐渐安了,这时候的笑容,不像是做戏,“皇兄怎么过来了?这个时辰不是要上朝吗?”说着,瞧了瞧门口。
“是想问朕易之云为何没来吧?”承平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
柳桥听了这话神色有些迥然,这语气怎么那般像在吃醋?若是这语气是柳河说的,倒是没什么奇怪,可现在这人是皇帝……便是皇兄,可……还是皇帝!
“围场的人恐怕还没全回来,你皇兄自然不需要早朝了。”明睿太后笑道。
柳桥看了看两人,最后看向承平帝,“皇兄这般问那是不是见过他了?”
“恩。”承平帝应道,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他去天牢了。”
柳桥面色一变,“去天牢?”
“去看易昇!”承平帝不悦更明显。
明睿太后见状斥责,“怎么跟你妹妹说话?!这里便只有我们娘三,你还要摆你的皇帝架子?!”
“母后……”承平帝无奈。
明睿太后冷哼,“阿桥的伤还没好!”
“他跟朕请旨去的。”承平帝道。
柳桥松了口气,笑了笑,“皇兄恕罪,我一时想歪了。”
承平帝哼了哼。
明睿太后则道:“他去看易昇作甚?难不成还想求你放了他不成?!”
“母后。”柳桥开口,“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至于易之云去看易昇的原因,她不认为是要将人放了或者还念着什么父子之情,怕是为了她所说的话。
“他父母那般对你……”
“母后。”柳桥打断了她的话,“他是我夫君。”
明睿太后一听这话心便难受,若是当年她没有……永安岂会嫁到这样的一个家里去?便是易之云真的不错,可是那样的家……
“母后……”
明睿太后吸了口气压下了心里的难受,“你放心,母后既然答应了你不会杀易昇就不会!”
“谢母后。”柳桥笑道。
明睿太后板了脸,“谢什么?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女之间还需要谢吗?”
“恩。”柳桥笑了笑。
这时候,向嬷嬷进来,“太后,东西都准备好了。”
明睿太后点了点头,“好,哀家这便去。”说完,便对柳桥道,“哀家待会儿再来陪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不要累坏自己!”
柳桥点头,也没问她到底去做什么。
明睿太后对承平帝道:“别欺负你妹妹!”
“母后。”承平帝失笑,“我怎么会欺负妹妹?”
“也别跟她说太久的话。”明睿太后继续叮嘱,“太医说她需要好好休息。”
“是。”承平帝起身。
明睿太后又叮嘱了好些话,方才转身离去。
待明睿太后走了之后,柳桥看向承平帝,开口道:“皇上,是不是易昇……”
“皇兄!”
“皇兄。”柳桥笑了笑。
承平帝走到了床边,坐下,“还是生气了?”
“没有。”柳桥仍是有些不自在,能够坦然面对明睿太后是因为之前大家相处过,可是眼前这人,不这皇帝……“只是有些不适应。”
“那就慢慢适应。”承平帝道。
柳桥笑了笑,“恩。”随后,入了正题,“是不是易昇不肯供出幕后帮助他的人?”
承平帝点头。
“皇兄没审他?”柳桥问道。
承平帝道:“审过,只是有些手段不能用。”
柳桥一愣,随后了然,也是动容,“谢谢皇兄。”
若是真的要审,怎么可能审不出来?
这可不是禁止严刑逼供的年代,皇帝收下什么逼宫的人才没有?易昇也不是铜墙铁壁的,如何会吐不出来?
承平帝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你是朕妹妹。”
柳桥被他这般一弄,有些不自在,不过听了他的话,心里却是暖的,“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皇兄。”
“朕会查清楚此事!”承平帝道。
柳桥笑道:“嗯。”
毕竟是相处不多,正事说完了,便有些相对无言,“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别多想了,你那夫君本事不算很大,不过也不是好糊弄的。”
“那皇兄便多照顾一下。”柳桥笑道。
承平帝也笑了,平日不怒而威,无人敢冒犯的皇帝在这一刻便真的像是一个兄长一般,“朕知道了。”
……
天牢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所谓的重犯,便是连刑部大牢,大理寺大牢都不敢关的人,进天牢的人有三重,罪行重,身份贵重,处置重!
而以易昇的身份,却没资格进天牢的。
不过这次因为他刺杀的人是永安长公主,这才进来。
因为身份贵重这一条,所以天牢的环境比其他的牢房环境要好得多,什么茅草铺地,脏乱臭在这里不会出现。
一件一件牢房就跟一个小屋子一般,干净整洁。
除了失去自由以及阴森可怖的气氛之外,倒不像是一个牢狱。
如今整个天牢关押着的只有易昇一人。
虽说天牢的环境不错,但是易昇却很糟糕,自从被擒获之后,他便一直没有梳洗,便是连衣裳也没换,模样可想而知了。
易之云走到了牢房前,看着里面缩在了角落处的人,身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曾几何时他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易昇便如同现在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今,幻想成了真实了!
“易大人,你自便。”狱卒将人领到了牢房前,便道,随后,退了下去。
易昇听到了人声,缓缓地抬起头,精神似乎很不好,所以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了易之云,直到过了半晌,方才认出了他来,浑浊无神的眼眸顿时迸发出了浓烈的恨意。
易之云眸光始终冰冷着,直接问出了问题:“谁在背后帮了你!?”
“哈哈——”易昇却是狂笑了起来,猛然起身扑了过去,脚上带着的镣铐拉的声响刺耳,污秽的双手握住了牢房的栏杆,面容狰狞,“你想知道?!”
易之云没有回答。
“做梦!”易昇呸了一口,喝道。
易之云一动不动。
“怎么?!”易昇狰狞道,“我不告诉你你就要杀了我?!好啊!来杀了我!杀啊——”
“我不会杀你!”易之云开口道,“你放心,你不会死!”
易昇不信,“想骗我告诉你幕后之人是谁?!你做梦!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娶的那个贱人是永安长公主,我让她受了重伤,皇上跟太后怎么可能放过我?!不过我告诉你易之云,就算我死了,也还有人想让你们死!我会在九泉之下好好看着你们如何凄惨地死去!”
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为什么要供出来?
他既然活不了了,他们也别想活!
“还有,你回去告诉云氏那个贱人,我易昇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日娶了她,还跟她生下了你这个逆子,畜生!”
易之云无动于衷,“你不会死!我妻子不想让我背上一个弑父的罪名,所以你绝对不会死!不过你也说对了,我妻子是永安长公主,所以便是为了她的颜面,为了皇家的颜面,我都不得不做出退让!我不想认祖归宗,只是若是为了她,为了将来我们的孩子,我可以做出让步,只是,我认的是易家的先祖,归的是易氏的宗族,没有你的易氏宗族!”
易昇眸子大睁,“你这是什么意思?!”
“谋害皇家成员是诛九族之罪!”易之云一字一字地道,“为了不让你连累到了易氏宗族,易氏宗族不久之后将会将你逐出宗族,从今往后你将不是易氏宗族的人,百年之后,也不是易氏的魂,如此,我认祖归宗之后我的子孙便不必供奉你这个生父!”
“你——”
“当日你不认我,今日,被逐出宗族的是你!”易之云继续道,“往后,你将会是一个无根之人,死后更是孤魂野鬼,易昇,这便是你的报应!”
“你敢——你敢——”易昇狰狞咆哮。
易之云继续道:“对了,还有易之旭,我也绝对不会让我的子孙去供奉他,所以,他也会被一同除名,至于荆氏,她既然是你的妻子,自然也该给你们一同被除名!”
“易之云你这贱人养得畜生——”
“即便你不供出幕后之人我也不会杀你。”易之云继续道,“皇上也不会,你最糟糕的下场不过是流放,也正好,当日我们母子所受的,你跟你妻子也好好地受一遍!我不杀你,那是因为你不值得我弄脏自己的手,不值得弄脏我所爱之人一直珍视的名声!活着,你会比死还要痛苦!”
说完,转身离开。
“逆子你跟我站住,你这个逆子——”
易之云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步出了天牢,竟见天上飘起了雪,今冬的第一场雪在这一日落下了。
……
柳桥再次醒来,便见到了易之云了,“什么时候……”
“别动!”易之云阻止了她起身,“躺好。”
柳桥乖乖听话,“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半个多时辰。”易之云笑道,“见你睡着,便一直没叫你。”
柳桥笑了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随即蹙眉,“手这般冷?”
“冷到你了?”易之云问道。
柳桥将手拉入了自己的被窝中,“这般便不冷了。”
“恩,不冷了。”易之云笑道。
柳桥看着他,“心里难过?”
“怎么这般问?”
“你去了天牢。”柳桥道。
易之云抽回了手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没有,他不值得我难过,只不过没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有些担心罢了。”
“本就没打算从他嘴里挖出东西。”柳桥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易之云没说话。
“易之云……”
“我没事。”易之云开口,“别担心我,好好养伤。”
柳桥沉吟会儿,笑道:“嗯。”
“岳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易之云岔开了话题,“岳母还不知道这事,岳父会找个时间好好跟岳母说的,你放心,岳母是真心疼你的,便是难过也不会不认你这个女儿的。”
柳桥点头,“帮我照顾他们。”
“自然。”易之云笑道,“铺子的事情也不要操心,有岳父在,酒坊的事情……我找阿瑀帮忙,他熟悉情况,让他先帮帮你。”
柳桥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所以什么也不要多想。”易之云笑道,“好好养你的伤。”
“好。”柳桥握紧了他的手,“我会尽快好起来,然后我们回家!”
“嗯,回家。”易之云笑道,眼底却有着说不出的哀伤,“阿桥,有你在,我便有家了!”
柳桥心口一痛,“扶我起来。”
“嗯?”
“快!”柳桥道。
易之云犹豫会儿,终究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让我靠着。”柳桥又道。
易之云点头,坐在了她的身后,将自己的怀抱跟她当靠枕。
柳桥舒服地躺在了他的怀里,“抱着我。”
易之云小心不弄到她的伤口,环抱住她的腰,“怎么样了?”
“这样很好。”柳桥握住了他的手,“易之云,就这样抱着我。”
易之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谢谢你阿桥。”
柳桥忍着扯动了伤口的痛仰头道:“闭上眼睛,就这样陪我会儿?”
“好。”易之云沙哑应道。
柳桥笑了,舒舒服服地躺着,“易之云,你没听话,没好好休息。”
“没你在,休息不好。”
“让我担心!”
“以后不会了!”
“闭上眼睛,闭嘴!”
“好……”
……
明睿太后带着亲自做好的补品进来,见到的便是这般画面,愣了一下。
“太后……”向嬷嬷端着补品,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明睿太后看着柳桥脸上的神色,心里既是高兴也是难受,高兴是女儿高兴了,难受是她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般神色。
最终,没有上前。
出了寝室,向嬷嬷有些担心,“太后,这……”
“先炖着,等人走了之后再送进去。”
“是。”
明睿太后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去准备祭品,哀家去太庙一趟。”
“是。”
……
秋猎归来之后,京城却是异常的平静,不管是承平帝还是明睿太后都未曾大肆为永安长公主遇刺一事而兴师问罪。
这般情况让安陆侯府松了口气。
而很快,遇刺一事也做了定论。
凶手易昇被判了流放西北,他的妻子荆氏随行。
西北夺回来的城池如今正如火如荼地建设之中,除了原先的人口之外,朝廷还从各州抽调了不少的人口过去,为的便是那些城池真正成为大周的疆域。
与此同时也迁了一部分流放之囚前去,与新流放的囚徒一同在城防建设中当苦工,而由于那边的局势还不算是稳定,所以,比在石州乃至其他地方更加的危险。
易昇此去,又是没有定下年限的流放,估计有去无回。
然而这个结果却已经是很轻很轻了。
这让不少人吃惊不已。
而安陆侯府却可以真正地松了口气了,唯一伤心欲绝的便是安陆侯夫人,只是,她却被软禁在了府中,便是去给女儿打点一番也不成。
而便在易昇定刑之后,易氏宗族那边来人了,表示易昇以及荆氏已经在族谱上除名,被逐出了宗族,只是这事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
毕竟这是常有的事情。
宗族为了自保,自然不能要这等影响宗族的子孙!
至于易之旭的除名,倒是低调了许多,毕竟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易氏宗族的人之所以来的这般快,自然不是有预知的能力,而事实上自从易之云跟易昇的事情传到了禹州那边后,易氏宗族便想来人,只是一直被安陆侯府压着,不过在不久之前,京城去了一个人,请了他们。
易氏宗族的人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易之云倒是知道。
承平帝既然提了这事,那便事先做了准备,自然是他的人无疑。
易昇被押解出京城,荆氏没有随行,便在得知儿子被宗族除名,将来连个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便吐血身亡。
这些事情,经由云道传到了云氏的耳中,只是听了这些事情,她却只是沉默,没有大仇得报之后的畅快。
有的只是沉默。
“姐姐……”云道看着她,“如今他们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了,从前的种种,便让它随风而去吧,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这样也算是对得起爹娘了。”
云氏看向他,“道儿,你恨姐姐吗?”
“姐姐。”云道看着她,“你是我姐姐。”
云氏笑了笑,“可就算你不恨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爹,娘……云家……都是因为我……”
“姐。”云道叹了口气,“或许这是命,我们命该如此。”
“命吗?”云氏有些恍惚。
云道继续道:“不过如今一切都好了,姐,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经营这个家便好。”
云氏笑了,眼泪夺眶而出。
家?
这个家还算是她的家吗?
云儿……
……
最好的环境,最好的药物,最精心的照顾,让柳桥的伤势好的很顺利,到了十一月中旬,便可以下床走动了。
易之云每天都进宫陪她。
到了十一月下旬,伤势基本痊愈。
这日,易之云离开之后,柳桥让人请了承平帝过来,“皇兄,当日的事情还是没有查到结果吗?”
承平帝摇头。
“皇兄。”柳桥看着他,“既然无法查到,那不如将人引出来!”
承平帝蹙眉,“你想如何?”
“易昇被流放也一段时间了,路上估计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我们可以放出风声说他受不了苦头想要招了,前提是让易之云将他救出来。”柳桥道,“那幕后之人要么派人去杀易昇,要么派人来杀我。”
承平帝眯起了眼,“你想拿自己当诱饵?”
“对方既然想要我的性命,这事自然不能这般作罢。”柳桥道,“至少得让我知道那人是谁,将来也好防着!”
“永安……”
“皇兄。”柳桥打断了他的话,“会对我动手之人必定不是外人,我知道皇兄为难,只是,我不想日日提心吊胆!”更不想让易之云时时刻刻觉得她会有危险,日日为没有保护好她而愧疚!“皇兄,至少让我知道是谁!”
承平帝沉默。
“我可以保证不管引出来的人是谁,都交由皇兄处置!”柳桥继续道,“母后那边我也会瞒着!”说罢,便起身跪下,“请皇兄恩准!”
“起来!”承平帝蹙眉道,“朕不是顾虑这些!”
柳桥起身,“皇兄……”
“你若是再出事,母后……”
“围场这次是我没有防备,如今是我做主导,岂会出事?”柳桥坚持道,“皇兄,我意已决,再者,对方或许只会选择向易昇下手!”
承平帝沉吟会儿,“好,朕安排。”
“此事不要告诉易之云。”柳桥道,“这般方才可以逼真,瞒天过海!”
承平帝点头。
柳桥眯起了眼睛,那人伤她不要紧,可是却伤了她在乎的人的心,便不可饶恕!皇帝或许会保住那人,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让她差点没命,让易之云至今仍在愧疚担忧之中,怎么也得付出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