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七已经下葬半个月了,公孙述仍在调查,连日的气怒,让他的腰病又犯了。
无忧和清屏回公孙府探望时,府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无忧得柳辰面授机宜,越来越表现出对公孙府的依赖。左府的事情也常常来问妻兄的意思。
他见公孙述腰部难受,把他拉到榻上,让他俯卧,道:“沐安时有乏力之症,我跟着一个老大夫学过一套按摩的手法,大哥今日这么不适,让我给你推拿一番吧!”
公孙述见无忧在自己的调教下越来越合心意,也不推辞,心里想,可能有些人的骨子里就带着奴性,原来是对着左沐安那般周到,现在左沐安不在,就对自己这样体贴,他微笑着道:“好!”
无忧确实学过,不过不是跟老大夫学的,而是跟任侠。
他既然使得“牛毛附骨”,便也知道如何缓解。
果然,按揉半刻钟之后,公孙述就觉得好了许多。
“大哥,你近来瘦了不少,清屏可担心了,你要保重身体啊!你再伤心,楼七也回不来了。这段时间,我也派了几个机灵的出去查了一下,倒是得了点消息!”
“哦?是什么?”
“出事的巷子附近住着一个瞎眼的老婆婆,耳力很好,她说仲秋夜,三更左右,听到打斗声,还听到有人喊了什么,似乎是‘小文’,你说会不会是楼七认出了刺客?”
“郡守府的人怎么没有查到这个?”公孙述不再俯卧,坐了起来。
无忧换了个位置,站到了公孙述的背后,手里按摩未停,“我是让原来的老兵去查的,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知根知底的。这‘小文’二字,也许是名字,也许是别的什么,总归是一条线索。楼七被杀,肯定是冲着大哥来的,大哥要当心啊!”
“无忧,你有心了!”
“大哥,我和沐安都没有亲人,您就是我的亲人,能为大哥尽些薄力,是我的荣幸,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下次过来,把泰儿一起带着,小家伙太讨喜了!沐安可说几时请旨立世子啊?”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收到沐安的信,我马上去信问问!”
左无忧告辞后,公孙述敲了敲桌上铜炉,一个人很快推门进来了。
“主人,传回来一些消息!”
“你说。”
“楼七被刺前后,冯异一直被陛下外派公干,行踪可查,身边亲卫未见缺少,并无可疑。左沐安重病了一场,病好后被封了典乐副卿之职,他身边的护卫也都在。”
“究竟是谁要来杀我呢?修七,刚才无忧说的你听到了吗?这么明显的线索都能错失,你在干什么!”公孙述的声音渐渐冷冽了起来。
“请主人责罚,我再安排人去查!”
“周边一处也不要放过,手下的人管紧些,时机就要来了,你可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是,主人!”
修七出去后,公孙述遗憾的摇了摇头,“和楼七相比,相差太多了,唉!两人都没有嫌疑,那么究竟是谁呢?自左家回大邑以来,便事事不顺,犍为郡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一夕之间,折了近一半,可查到后来,毫无线索。冯异一直在长安没有出来,南湾和黄泥坝的事难道真是巧合不成?”
大朝会,群臣分成了三派,争得热烈。
匈奴连连侵边,并州、幽州两地太守的请求增兵拨粮的奏报不时传来。
大臣中分为三派,一派为联姻派,建议陛下遣公主和亲,平息干戈。
一派是主战派,建议集结军力,给予迎头痛击,打出新朝威仪。
还有一派是观望派,他们觉得匈奴不过是来抢些粮草劳力,山高皇帝远的,对国都也没什么影响,就随他去吧!
这一次,王邑,甄邯,刘歆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的立场是一致的:必须打!
几人轮番出马,将和亲派和观望派骂得狗血喷头,几个带头的被王莽当场罢了官。
这样一来,满朝文武终于都统一到了必须打上面来。
只是在派谁迎战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擅长救火的大树将军去了青州,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王邑提出让凉州都尉林炜将军右进支援并州,甄邯大力反对。
西域一役,凉州卫军只剩些老弱病残,几无战力,林炜上任后,全力整兵练兵不过数月,若让他带兵支援,凉州便防卫空虚,易为人所乘。
甄邯推荐范将军。
王邑亦不同意。范将军年近五旬,早年征战留下许多旧伤,已不复当年之勇,难挑重担。
王莽见大家一时争不出结果,便开口问道:“范卿如何看?”
“老臣必竭尽全力,为陛下尽忠!”范将军自队列走出,跪在了殿中,只是脚步不稳,有些蹒跚。
“唉,范卿平身吧!你身体有疾,难以胜任啊!”
“陛下,臣幼子范杰已满二十,随臣上过战场,在长安太学又师从冯异将军,此次,臣可以带他前往做个先锋。”
“司空大人觉得如何?”
王邑道:“若能如此,自然是好的。”
“范爱卿实是寡人的肱骨之臣!传旨,封范度为卫边将军,范杰为先锋将军,十日后带精兵三万援并州、幽州!司空负责粮草军械!”
“臣领旨,定不辱命!”王邑,范度同时道。
朝会之后,刘歆没有出宫,又入宣室求见了王莽。
第二日,宫中又传出一道旨意,封伊德尔为翼卫将军,随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