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渔网包裹几乎是炸裂开来，里面的东西彻底显现在日光之下。
四周突然静默一片，转而就是疯狂的呕吐声。
程大夫、秦将军和病床上的郭大人，甚至是远远看热闹的打水兵卒们，都是忍耐不住扭头弯腰，胃里翻江倒海的造反了。
昨晚已经看过一次，林平几个倒是有心理准备，但如今看的更是清楚，还是被折磨够呛。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放进了水井里!”
“伤天害理！怪不得百姓会生病，这实在太阴狠了！呕！”
程大夫骂的厉害，郭大人也是差点儿从担架上掉下来。
只有秦将军，死死忍着，应道，“幸好，我们过来之后，喝的都是山泉水，并没有从村里水井打水。”
林安听得皱眉，一边把水壶递给程大夫，一边嘱咐道，“一会儿先给兵卒们检查一下。”
秦将军不明所以，推辞道，“不用了，林大人，兵卒们比百姓身体好，也没进过村…”
水生看不过，代替林安说道，“秦将军，还是听林大人的吧。我们昨晚就上过山了，山泉涌出之地有个小水潭，水潭满溢流出，就是村外那条小溪。山上的水潭里，也沉了很多这样的东西。而且这里几乎都是牲畜，山上水潭里的却是…人的尸体内脏肢体…”
秦将军脸色刷的就变了，也就是说，他们过来这几日，每日进口的居然是浸泡过尸体的…
“呕！”
秦将军一扭头，疯狂吐了起来。
远处挑水的兵卒们更是差点儿把内脏都吐出来，现在别说让他们到河里取水，就是让他们州府城里，他们也愿意。
实在是太恶心了，太可怕了！
程大夫到底是医者，吐完之后，又捂了厚厚的口罩，戴了手套开始检验。取了中间的脏水和腐烂的肉块，分别撒了药粉，不停比对。
几个学子也是赶紧跟在身边，虽然还是不时冲出去吐几口，但最后还是会再冲进去…
如此，不到半个时辰，程大夫得出了结论，“这些牲畜是被杀死之后，撒了某种毒粉，腐烂大半之后才包裹起来扔进了水源。在水源里继续腐烂，若是烧开之后，喝下，还不会如何，但若是喝生水，就会患病。病人排泄物和呕吐物，若是不处理干净，就会继续传染。
遗憾的是，关于毒药这方面，我不如疯老哥，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毒物，只能从去邪退热入手。但只要水源干净，还这不再饮用，倒也勉强止住扩散。”
众人听得明白，就是说，不再喝这些脏水，把现有的病人治好，这疫情就差不多了。
至于是谁故意污染了水源，山上那些尸体是哪里来的，就属于查案的范围了，不归属于医者们的范畴。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林安立刻下令，“来人，把方才查验结果记录，让各位大人签字，留下必要的物证。再安排人手，立刻挖坑，就地掩埋这些脏污，以免二次污染。”
众人立刻忙碌起来，秦将军眼见挑水的兵卒，就骂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挑水回去。”
兵卒们立刻挑起水就走，这调查结果，林安等人也没想瞒着众人，于是通过兵卒们的嘴巴，很快，几千人的营地里就传遍了。
厨子当机立断，只做了一半的早饭，但最后还是剩了很多。
即便没有看见，但是只要想起取用的水里泡了那么多腐烂尸体，人人都是干呕，怎么吃的下！
特别是那些幸存的百姓，抱了桶吐个不停，实在吐不动了，就有兵卒赶紧把木桶带去外边，一同掩埋。营地里是不容易有一点儿污物的，就怕二次传染了。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午后就有兵卒说肚子疼，开始拉痢疾。
程大夫只能放下手里活计，开始给兵卒们整体排查。
结果，这一排查不要紧，事态又紧急起来。
大半兵卒都或多或少有些症状，不必说，都是因为污水。虽然他们没来几日，喝的水又是经过草木层层过滤，但依旧还是有些作用，熬到如今才显现，已经是兵卒们体力好，抵抗力高了。
幸好，林大山和姚长路带了车队赶到了。
大批的药材，粮食，口罩手套等用物，装了足足一百多马车。
林安等人欢喜坏了，把营地的情况交代一番之后。
林安就带了水生一起出去查探，把林园留在营地帮忙。
水生就问道，“安哥儿，你是怀疑有人在外边也布置了后手？”
林安摇头，应道，“不是，我没有线索判断，背后之人做了多少布置。我只是想起来，娇娇说过，地下的水脉都是相通的，这里的水源污染这么严重。这附近的村庄或者城镇，会不会也有影响。若是我们能尽早发现，就可以避免更大的灾祸发生。”
水生听得变了脸色，湖州是他的家乡，也是万剑山庄的地盘，若是瘟疫大规模流行，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立刻说道，“我这就派人回去求援，多一些人扩大范围查询，总会快一些。”
林安也没拦着，这不是为了林家，这是为了大越百姓，湖州乡亲。
谨慎小心无大错，这就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
其实林安也不是很笃定，没想到却当真查出了问题。
林安穿了官服，带了侍卫和兵卒，又有水生和剑手跟随，几乎每到一个村庄，都会请了村长聚集村民，为了避免恐慌，只说京都很有名的大夫要来义诊，大夫最擅长的就是痢疾和退热，有症状的村民可以抓紧过去诊治。
果然，村人们少了惊恐不安，就陆续有人说这几日开始坏肚子，家里孩子也有发烧的。
虽然不多，一个村子也就几个人，但苗头却十分不好。
顺着水源，一整日，林安等人走了七八个村子，疫区方圆二十里，几乎没有不被影响的。
所有村民加一起，已经过万。
这还仅仅查了一日，若是再查下去，怕是更多人被波及。
林安脊背都被冷汗浸透，水生也是红了眼睛。
幸好，他们没有偷懒，否则疫区的百姓是治疗好了，其余地方越发严重，那真就是救无可救，治无可治。
当晚，所有人聚在一起开会，听了结果，都是惊得不能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