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莲本能的觉得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顺利,但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又是为了庇护孩子活命,只能先忍耐看看。
林园年岁小,也看出几分端倪。万剑山庄里,他们熟悉的只有风万里和水生,如今水生不见影子,风万里也不可能每日亲自照管他们四口,怕是大半时候都是这个风大小姐主事。今日一照面就这般,以后还是要多当心才是。
于是,当日一家四口刚安顿下来,就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一人发了个荷包,里面包了二两银子。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这让所有丫鬟小厮都热情了三分,没有如何奉承谄媚,但也没有使绊子为难。
林园每日早起练武,白日读书,从来不曾踏出院子一步,就守着嫂子和侄儿侄女,也等着家里早些送来平安无事的消息…
可惜,世事难料,林家车队这一会儿正走到离得京都三百里之处。
按理说此处算是临近京都,官路上经常有商队出入,就是有人动心,也是白白流口水,不敢下手。毕竟这里不是什么隐蔽之处,打劫之后跑回山上都要个把时辰,地利人和都不占。
但偏偏今日就是有这么一伙儿人马,脑子抽风一样,跑来打劫。而且对象还不是商队,是押解罪囚入京的官兵。
这简直是百年一遇的稀奇事,以至于,劫匪们都跑到了面前,兵卒们还没反应过来。
胡天明本来坐在囚车车辕上同老爷子说话,见此直接把手里的水壶扔了出去,砸的当先的劫匪惨叫一声翻落马下,这才算惊得所有人都醒过神来。
“敌袭,防守!”
徐校尉扔了手里的瓜子,哪里还有心思听故事,跳上自己的战马,就拔出了长刀。
二百兵卒迅速集结,不必徐校尉吩咐,就把囚车护在了中间。林老爷子当初进囚车之前,扬起那封书信,明摆着是三皇子陷害林家,图谋学堂的证据,就是傻子都知道三皇子一定不愿意林家人活着到京都,所以,路上但凡有危险,肯定就是冲着林家十二口的性命而来。
再者,这一路上,他们吃林家的,住林家的,眼见林家人多受乡亲爱戴,他们心里也是敬重林家,自然不想他们含冤而死。
所以,这会儿,四辆囚车被团团护在中间。
劫匪们也有一百多号,嘴里高声嚷着,“兄弟们杀啊,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啊!”
“杀死一个赏银千两!”
兵卒们听了这话,坐实了猜测,越发护着囚车。就是林家人也以为是三皇子派人来灭口,老爷子老太太直接扯了被子把娇娇严严实实裹在中间,急的娇娇使劲拉扯,喊着,“爷爷,我会武,让我出去!”
可惜,老爷子老太太根本不理会,这样的危急关头,孙女就是会飞天遁地,在他们心里也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娇娇好不容易挣扎着露出头,先确认了家里人都平安无事,再定心查看,却发现这些劫匪的拼杀好似有些“磨洋工”,明明同兵卒打在一处,更多时候在招架,即便有机会也很少下杀招儿,甚至不时扭头回望,好似随时准备撤退。
这些人是来演戏的吗?
娇娇看的一头雾水,直到她望见被渐渐挤出保护圈的那辆马车!
“不好,他们是要杀潘大人!”
徐校尉本来也在皱着眉头拼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听得娇娇提醒,立刻醒悟过来,拍马赶了过去,可惜还是有些晚了。
潘家的马车已经到了外围,五六个劫匪跳了上去。潘家的车夫被一刀砍了脑袋,脸色煞白的小厮也没逃过,直接被扎了个透心凉。
迷迷糊糊的潘奕本来听得外边动静不对,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车厢门就被打开了,迎面刮进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了那么一瞬,待得看清挥来的长刀,他立刻又两眼一翻,软倒了过去。这一定是梦…
徐校尉眼见救援不及,恼的眼睛都红了,关键时刻还是胡天明赶到,一刀从车窗扎进去,直接把两个劫匪串了糖葫芦!
后边的劫匪想要杀潘奕,又碍于兄弟的尸体横在面前,迟疑了一瞬的功夫,兵卒们终于赶到了。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想要再找就很难了。
劫匪们显见也不傻,很快呼哨三声就开始了大撤退。
兵卒想追,徐校尉却下令坚守。穷寇莫追,万一把兵力分散,再被杀个回马枪,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众人忙着打扫战场,劫匪被砍死十几个,受伤不能逃走的,居然意外的干脆,直接抹了脖子。
徐校尉本来还想审问,见此就皱了眉头。
有兵卒不忿兄弟们伤了二十多,伸手扯了劫匪身上的腰牌,禀报道,“校尉,这些人是二龙山的土匪,咱们不如追去掀了他们的老巢,给兄弟们报仇!”
胡天明正好捡了刀回来,听得这话就道,“不可能是二龙山的土匪!”
那兵卒心里存了气,就恼怒反问道,“你知道什么!凭什么就说这些人不是二龙山的?”
胡天明拎着长刀在劫匪尸体身上抹了血水,淡淡应道,“没人做坏事还把名字挂出来。”
那兵卒被噎的一愣,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结果胡天明又添了一句,“年前我们家里少爷们从京都回来,被二龙山土匪惹恼,直接剿灭了他们,山寨都被烧个精光,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二龙山的土匪。”
那兵卒不相信,却被徐校尉撵去帮着伤兵包扎了。
徐校尉扫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林家老少,还有擦抹刀上血色的胡天明,心里叹气,到底信了胡天明的话。林家的一个管家都有如此好身手,比他手下的精兵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若说林家小子们剿灭一窝山匪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天明收起长刀,从腰侧的挎包里摸出两瓶子伤药,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家里得的上好伤药,止血消肿,疗效极好,请校尉大人收下。至于…”
他瞄向悄无声息的残破马车,冷笑道,“至于那位潘大人,还请校尉大人妥善保护,我们林家即便不记仇,也没有保护仇人的喜好。”
说罢,他就走去了囚车边,笑眯眯问询主子们,“老太爷,老夫人,小姐,方才吓到了吧?我这就让后边再送热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