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护,你们家里日日有果子,有好吃的,你怎么还这么瘦啊?要是我,起码胖到二百斤!”
说话的是王合,小王村的小子,个子不高,但长得白胖,很有几分小号富商的气质。
林护扫了同样抱了西瓜啃的妹妹一眼,赶紧甩锅,“好吃的都被妹妹吃了,我们白日都在学堂,根本吃不到什么。”
“哼!”
娇娇瞪了哥哥一眼,也不反驳,随口道,“好啊,既然护哥哥这么说,以后就不分你好吃的了。省的东西吃下肚,你还不认账。”
“哎呀,妹妹,”林护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立刻围着妹妹团团转,嘴里的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往外撒,“哥哥跟你开玩笑的,你看,怎么就生气了呢。我妹妹最漂亮,最聪明,小仙女一样,从来不跟哥哥一样计较…”
赵三生几个看的都是笑起来,顾天泽也是笑,袖袋里拿出帕子给娇娇擦抹手上的西瓜汁水,赵三生无意间看到,微微低了头,慢慢啃着西瓜。
很快,冯氏就端了蛋羹上来。小子们起身道谢,边说话边吃了蛋羹,瞧着先生家里平安无事,就纷纷告辞回家了。
不等他们出了村子,城里的林大江一家也得了消息,都是坐马车赶了回来。
林家免不得又是一番热闹,当晚,冯氏去林大山前院带了春芬等几个丫头,做了青菜肉丝面和凉拌菜,分别送到贵客们的房间,果然得了众人的欢喜和感激。
毕竟旅途疲惫,下午睡了一会儿之后就更觉腰酸背痛,简单吃口热面,就继续睡觉,是所有人的心愿。
林家大院儿里却做了很多好菜,难得连最忙碌的林华都回来了,董氏和老爷子都很欢喜。
一家人边吃边说,到了气愤之处,忍不住对李德生和赵盛破口大骂。
岂不知,县城后衙的客院儿里,赵盛也恼的一连砸了一套茶具才算稍稍冷静一些。
“区区一个下贱的农户,居然也敢给本官没脸!还有该死的周…”
他想破口大骂,但想起岳麓书院的名头,周山长嫉恶如仇的脾气,还有身处北茅府衙后宅,他狠狠把那些咒骂又咽了回去。
他那双阴毒的三角眼,渐渐眯在一起,越发像一条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
他的脑子里不停在转悠,到底要怎么写折子,才能把林家和姚先生父子置于死地,最好把周山长和岳麓书院也踩上一脚,最重要的是要皇上明白他的“忠心”。
今日得罪了岳麓书院,即便他有家族庇护,但仕途恐怕也要困难重重。只有抱紧皇帝的大腿,做皇帝最忠实的走狗,或许才能官运亨通。
他走去桌边,取了纸笔,一边琢磨一边打草稿。
等在外边的常随,听得屋里没了动静,这才提起胆子开口问道,“大人,小人给您送茶来了。”
“进来吧。”
赵盛随口应了一句,那常随立刻开门进去,随手关了门,布置好茶水点心,才低声说道,“大人,前边楼县令派人来问,那个李德生要如何处置?”
赵盛眼里闪过一抹戾气,虽然他决定同林家姚家和岳麓书院为敌,但到底不是他自愿的。说起来,今日之事,就是因为李德生跑来报信儿而起!
“他本在石场服役,自然要送回去,一个潜逃的苦役,难道还要养他到老不成?”
常随听得心头一凛,赶紧恭敬应声退了出去。
李德生从给石场跑出来,状告林家,身为林家姻亲的周管事,还有因此担了罪责的两个官差,哪个也不能放过他。
如今把李德生送回去,几乎就是送他去死…
但没人同情李德生,想要谋算一件事,总有成功或者失败。人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前衙的捕快们得了命令,差点儿为这个好差事吵起来,最后还是捕头随口点了两个人手。
两个捕快,把捆绑成粽子一样的李德生扔上马车,一路出了城,到得林家村外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候,村里老少忙碌了一日,特别是经过了上午那次对抗,这会儿端了饭碗聚在村头,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说得热闹。
远远见了马车过来,有人就往大院儿跑去报信儿。
待得老爷子带了儿孙出来,正好马车也到了跟前。两个捕快跳下车,同林老爷子拱手,笑道,“老爷子,我们兄弟给您送大礼来了?”
“两位兄弟辛苦,闲着无事上门来喝一杯酒,我们林家都是蓬荜生辉。这怎么还带了礼?”
老爷子同样拱手,嘴里客套,心里却有几分猜测。
果然两个捕快直接开了车门,拎了李德生扔到地上。
“老爷子看看,上午时候就是这小子带人来闹事吧?我们大人问过那位京都来的大人了,说这小子本来就是石场逃出去的,自然要送回石场。我们兄弟闲着无事,就接了这差事。”
林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也不管李德虫子一样在地上翻滚,呜咽,只对两个捕快笑道,“果然是一份大礼,两位兄弟赶紧进屋坐坐!”
“不了,老爷子,我们这就回去了,若是晚了,城门该关了。这人就劳烦老爷子帮忙送到石场去吧!”
两个捕快不肯留下吃饭,老爷子也没强留,扭头吩咐林保,“回家去取两个西瓜放车上,给兄弟们路上解个渴。”
林保应了一声,扭头就走。留下林华笑嘻嘻凑到捕快身边,他平日常在城里走动,同两人也算脸熟,说几句闲话儿,又塞了一锭五两的银锞子过去。两个捕快就笑的更是热情了!
待得林保一手抱了西瓜放上车,捕快们拱拱手就掉头回城去了。
李德生眼见车轮滚滚,他被独自扔下,眼里的绝望简直要溢出来。
林华弯腰取了他嘴里的破布,笑得冷厉,“怎么样,小子,上午带人来我家耀武扬威的时候,没想到你有这个下场吧?”
“呜呜,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不,不,都是赵盛撺掇我这么干的!”
李德生为了保命,可是什么都敢说,总之都是别人的错,他特别无辜,特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