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此时脸上已是半点眼泪全无,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狡黠。
“爹爹,快!见面红包哦!见者有份,我也要!”
“嗯嗯,有的。”岳庄主从善如流地从怀里掏出一沓红包,挨个儿发,路过子虚也给了他一个,“来,也给你一个。”
子虚也傻眼了,合着女儿事亲生的!儿子是打铁送的?!!这不明来路的便宜儿子也是说认就认了?!!!
吃完晚饭,无忧突然想起白日里的事来。
无忧吃完一块点心,说道:“爹爹,我们今日在海棠山遭遇埋伏,有一群黑衣人突然冲出来要杀我们。”
“什么?!”岳庄主一巴掌拍到桌上,桌上的茶碗都掀翻了。
“乖女儿有没有事?!”站起身就要查看自家闺女的伤势。
无忧一把拉住了老爹,按在椅子上坐下。
脏腑受损这事一摸脉就看出来了,总不能才丢了一儿子,就让他再知道女儿也受伤这事。
“爹爹,我没事,你看,好着呢。”少女站起身,转了一圈,脸上笑意盈盈。
“没事就好,居然有人敢在藏剑山庄的地盘,刺杀我宝贝女儿!怕是不想活命了!”
无忧给自家老爹重新倒了一杯茶,才慢条斯理地说:“爹爹,如今藏剑山庄树大招风,您也注意些才是。”
少女将一碟子点心挪到岳庄主手边,自己端起一碟子,吃了一小块儿。
“我有两个猜测,一是这些人是觊觎藏剑山庄财产,毕竟哥哥没了,相当于您后继无人,如果再把我杀了,几乎是拱手相让。第二个猜测嘛,就是有人想通过我要挟您,借藏剑山庄的手,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想想,咱们亲戚里谁最有可能?还有最近谁找你帮忙,你拒绝了的?或者京中贵人里,有谁最想您帮他做事?”无忧慢条斯理地讲着。
岳庄主摸着胡须,一副思索状。
子虚则是对少女此时的模样,有些看呆了。
他原来并不知她也有如此聪慧可人的一面,尤其是边说话边吃东西的样子,弯弯的眼睛,灵动又可爱。
但只是片刻,子虚便将所有情绪隐藏起来,还是一副沉冷威武的将士风范。
“乖女儿,你先吃着,爹爹回去捋捋头绪。”
无忧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块红豆酥,乖巧地点了点头。
岳庄主大步走至门前,又似想起什么事,回过头嘱咐:“乖女儿,记得睡前喝杯牛乳,晚上关好窗子,别着凉了。”
子虚全程抽着嘴角,直至他到了安排好的房间,胸中的震荡,仍然久久不息。
他临睡觉打开了红包,看见里面躺着的一万两银票,又再度对藏剑山庄的壕气刷新了认知。看来这岳庄主不仅是宠女儿的程度令人瞠目结舌,任性大方起来也是不容小觑。
他躺在床上,柔软的锦缎催人入眠,但他却无心入睡。多年追随父亲征战沙场,他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像这样的高床软枕,他还不太适应。手捂着胸口,恍惚之前的那些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忽然,瓦上有窸窣响动。
子虚一个翻身便起来,纵身上房。
两道人影追逐间,来到了一块荒芜的庭院。
“岳庄主,不知深夜暗访,有何指教?”
“我儿当真是被箭矢所伤致死的吗?”岳庄主的声音有些哽咽。
“岳庄主,请节哀,您当知道,这是事实,北军其他将士皆可作证。”
“可是他自幼习武,是我亲手教导,不该如此。”
“当时大盟国出动了大巫师和机关术,这些都是非等闲比拟的。”
“好,我知道了。”岳庄主遏制住心中悲意,“无忧,是受伤了吗?”
子虚垂下眼眸,冷峻的脸上,似是有其他情绪浮动。
半晌,他才开口:“她当时受了箭伤,五脏六腑皆有损伤。”
“原来如此。”
暗夜里,岳庄主眼中似透着悲凉。
他背过身,盯着一株海棠花,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