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叹了口气,把烟袋锅子往鞋底子上磕了磕,又续上一锅儿,深深‘抽’了一口,这才说:“说起来我也不比你们知道的多多少,当初我也是你们那地方的人,后来实在活不下去了,这才一个人卷着铺盖闯关东,刚到这儿的时候举目无亲,几乎要了饭,幸亏遇到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但给我饭吃,还教我手艺,老头子这才活到了现在,当初师父传我手艺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儿,说是古老相传,这林子里里有一颗血参,也不知有多少年了,已经达到了可以幻化人形的地步,我当初以为那只是个笑话儿,没想到还真就让我给遇上过一回!”
大少一听就来了兴趣,立刻追问道:“二大爷,你也遇见过?那赶紧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头子不停地‘抽’着烟,眼神有点儿‘迷’离,浑身微微发抖,似乎在回忆中仍有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大少满心期待,满以为老头子会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历险故事来,谁知等了半天,老头儿身上一哆嗦,忽然改了口气:“陈年往事,有啥可说的?你要想听,以后有机会自说吧,明天是我们到镇上‘交’人参的日子,你们实在要闷得慌,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牛二柱大失所望,觉得这老头儿故意卖关子,也不是个靠谱儿的,而且在关键的时候有意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另有隐情。起舞电子书。 更新好快。 你老就是不愿意说,难道就不怕那东西回来继续寻找麻烦?不过自己寄人篱下,靠人家保护,关系上也不是很亲密,三耗子倒是说的上话儿,可惜现在睡的和死猪一样,碍于情面,也只好作罢,听老头儿的意思。( )似乎问题也不大,否则放着人命,他也不能不管!不后来听说要带自己去镇上,顿时也就释怀了,牛二柱又问起这一次挖‘棒’槌的经过,老头子到时说的‘挺’详细,可惜这里头也没啥新鲜事儿。看来一行人遇难的消息都是谣言,是那孩子用来吓唬人的。
一宿无话。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子早早起来,收拾停当,这才把牛二柱等人叫起来,一行人趟风冒雪,直奔山下的镇子而去。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白天在深山老林里穿行,和晚上大不相同,景‘色’自不必说。晚上出去防的是野兽,白天主要防人,这一片林子里不光是挖‘棒’槌的窝子,还有些土匪,东北人俗称为绺子,虽然规模都不大,可也是穷凶极恶。这帮人大包小裹,装的都是人参,自然风险不小,不过老头子在这一片儿吃得开,江湖上彼此都给个面子,倒也不担心有人劫道!
一行人不慌不忙。边走边玩,直到日近中午,好不容易到了小镇外,老头子和挖参的汉子们还有公事要办,张大帅的小妾病了,这一次挖来的人参先要‘交’公,剩下的才敢去卖。牛二柱仨人自然觉得这事儿无聊,也就没跟着去,双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领着众人竟自去了,这镇子不大,倒也繁华,士农工商五行八作极众,人来人往,到也热闹。三人一路走来到也有些意思。
走不多远,迎面是一条街,街面上酒旗林立,相风扑鼻,饭馆酒楼比比皆是。仨人早上来的时候就喝了几口‘玉’米粥,早就饿了,此时被酒‘肉’味儿一熏,立刻饥肠辘辘,打起鼓来。三人在林子里吃了好几题天家常饭,也想解解馋,当下挑了一个考究的非饭馆儿,进去落座,要了一桌子酒菜,刚要开撮,大少却忽然脸‘色’一变,四外看了看,悄声说了句不好!
马凤仪和卜发财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偷偷一问,才知道牛二柱一‘摸’兜儿,居然空空如也!这可就怪了,三人听说要来镇上,早就做好了准备,大少临出‘门’带了不少钱,怎么可能没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既然是一块儿出来,自然不能是牛二柱一个人带钱,马凤仪抿嘴儿一笑:“行啦,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啥可琢磨的?你不就是没带么,我带了,你们只管吃喝,一会儿我..”五姑娘说着,伸手往身上‘摸’,这一‘摸’脸‘色’也变了,她的钱也没了!
这可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了,不过眼下的事儿是谁能掏钱把这一关给过了,人生地不熟的,可不能在这儿丢人,牛二柱和马凤仪直勾勾的看着卜发财,心说你个老‘鸡’贼,出来吃饭从来都不‘花’钱,这回也该出点儿血了吧?三耗子看俩人一个劲儿的冲自己运气,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不过这事儿又实在没辙,只好嘟嘟囔囔的伸手去‘摸’,可这一‘摸’,脸‘色’就变了,兜儿里也不是啥都没有,还有一个铜子儿,‘裤’兜儿上拇指大的一个‘洞’,钱全顺着‘洞’口溜走了!
这可就更不对了,仨大活人,出‘门’儿的时候都带着钱,怎么可能就剩下一个大子儿?这是二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儿啊?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就都明白了,这是遇见贼了,趁着仨人不备,来了一个卷包儿会,把钱都给偷去了!原本以为这一个小镇,地处偏僻,必然民风淳朴,谁知道第一次下山,就着了人家的道儿!
卜发财脸都青了,这事儿对于他来说,比牛二柱和马凤仪还多着一层意思,他可是草上飞的徒弟,小偷儿里的祖宗,让别人把自己给偷了,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三耗子当时就翻儿了,把桌子一拍,嘴里就开始骂了起来:“妈了巴子,‘混’账王八羔子,掉腰子没胯骨的东西,居然敢偷你三大爷,你三大爷出来‘混’的时候,你娘还没结婚呢!”
三耗子骂到一半儿,也不用人劝,自己就闭了嘴,一来你就是骂出大天来,也是于事无补,而且这一喊出去,知道的人更多,自己更丢人!三耗子憋的满脸通红,在哪儿咬牙切齿的生闷气,牛二柱和马凤仪也有点儿傻眼,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你总不能瞪眼开溜吧,以后也不知要在这儿住多长时间,要是这个名声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三人大眼瞪小眼儿,愣怔了半天,忽然三耗子又是一拍桌子:“醒行了,二柱子,不就是钱吗?他们做的了初一,咱们就做得了十五,贼祖宗在这儿呢,你发什么愁?不就是一顿饭钱么,你等我出去十来分钟,不把这小镇给偷穷了,我就不是我师父的徒弟,也不是三大爷心狠,既然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少不得有人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