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这一叫阵,黄三儿这头可就没人敢应战了。都是熟人,刘麻子、王虎哥儿俩功夫如何,谁都门儿清,要搁在平时,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可如今的李秃子就是块肥肉,稍微会两下子的都能咬上两口,谁能想到一个废人级居然接连赢了两名高手?在场众人都知道这里头准有毛病,谁敢轻易出头?李福连喊几声,见对方没人搭碴儿,心里都美出圈儿来了,这小子城府极深,脸上半点儿也没带出来,反而冷笑几声,提着大棍,一瘸一点往外就走。
李福转身要走,黄三爷可就绷不住了,这可都是他出的主意,要真叫李秃子全须全尾的走出码头,他以后还怎么在天津卫混?不用别的,光笑话都能把他黄三儿笑话化喽。三爷一咬牙,回头看了看马四,四爷此时却是优哉游哉,半点儿没有出手的意思。黄三儿几乎气得吐血,他知道四爷恨自己心怀鬼胎,要诚心看他的笑话,心里可就记上仇了,这也是日后黄马两家分道扬镳的因由。按下马四爷袖手旁观不提,单说黄三,老东西把心一横,就打算亲自出马,不过这家伙毕竟是条老狐狸,他可不打算贸然出手,刘麻子两人如何吃的亏,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也知道李福的叫声里有古怪,事先命人用棉花堵住耳朵,这才迈步走出人群,伸手拦住李福,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帮主慢走,帮主果然是江湖中的豪杰,老朽佩服得五体投地,常言道‘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老夫敬佩你手底下利索,也有点儿手痒,想和帮主切磋切磋,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李福恨得牙根儿发酸,心里祖宗奶奶的骂,可又不敢带出半点儿不悦来,黄三儿可是这几个人里最有势力的,真要把他惹翻了,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李秃子也是个人物,江湖上那套嘴把式他可耍的比谁都好,当下笑得满脸开花,一抱拳道:“承蒙三爷看得起,我李秃子能领教您老的高招儿,也是三生有幸,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这小子说完,立刻把大棍一举,亮了一个架势,嘴里不阴不阳的道了一个“请”字。
黄三儿点头含笑,也恭恭敬敬的说了一个请,脚尖一点,猛扑李福。两人嘴上说的客气,下手却极为狠辣,一交手就是要人命的狠招儿。三爷一出手,在场众人可就看傻了,就连马四也暗中点头,别看黄三儿为人奸诈,一身功夫可着实不错,比刚才两个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黄三爷虽然出头,可并没有带什么兵刃,他自幼走访名师,练的就是一双手,如今年近花甲,铁砂掌更是炉火纯青,两手势大力沉,比精钢混铁还要坚硬。李秃子不过打了两招儿,脸上就见了汗了,心里一个劲儿的叫苦,他可没成想黄三爷诺大年纪还有如此手段,见对方双手翻飞,如同拳山掌海,劲风过处,扫得全身生疼,就知道不好,暗中就有了畏惧之意。两人身形晃动,恰好黄三一掌拍来,李福眼珠儿一转,坏水儿就上来了,他也不闪不避,把大棍一立,猛扫三爷的胳膊,打算先废了他一条膀子再说,谁知黄三早有防备,也不退避,反而把手一翻,单掌去迎对方的铁棍。所有人都是一惊,暗中埋怨三爷太过鲁莽,谁知两物相交,闷响如雷,隐隐有金铁交鸣之声。再看黄三爷,身躯晃了几晃居然纹丝不动,那李福却被一掌震飞,身形飞起一丈多高,轰然倒地,吐血不止,那条大棍再也把握不住,当啷啷飞出两丈多远!
众人无不惊骇,江湖上都知道黄三儿铁砂掌厉害,却没想到已经到了空手夺白刃的地步,今天总算开了眼界!黄三爷一掌震飞李福,心中大悦,别看他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一旦交手,却比刘麻子、王虎还要狠辣,一招得手,半点儿没有迟疑,飞身上前,右掌一举,直击李秃子面门!
众人以为李福必死无疑,谁知这小子把嘴一张,带着面口鲜血又是一声惨叫,牛二柱看了半天热闹,早就看出了点儿门道,此时一见李福故技重施,就知道黄三儿也要倒霉,老家伙虽然堵住了耳朵,但谁都知道棉花这东西只能降低音量,并不能隔绝声音,黄三儿千算万算,偏偏就忘了这一点!大少被李秃子叫的心神又是一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定睛再看,果然老狐狸一时神魂飘荡,被李福一脚踢中腿弯,早已单腿跪地,挣扎不起,虽然并没有大碍,可他一个帮派中的前辈被人一脚踢翻,显然也是输了!
李福接连击败三名高手,心中狂性大发,如果不是自己受伤不轻,只怕早就出口不逊,讥讽众人了。这小子喘了几口气,勉强站起身来,向黄三儿抱了抱拳,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在场众人皆是心有不甘,但李福已经连赢三阵,就连黄三儿也败在他的手下,谁还敢说个不字儿,眼看李秃子就要逃之夭夭,忽听身后一声大喊:“李帮主,别走哇,兄弟我早就想跟你掰扯掰扯,过来陪我玩玩儿如何?”
众人心中一振,回头一看,都有点儿泄气,说话这人是谁?正是稀松平常二五眼的牛二柱,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怨他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什么场合,有你逞强的地方么?马五和三耗子更是担忧不已,他们可知道牛二柱那点儿本事,别说李福会两手邪法,就算人家把嘴堵上,你十个牛二柱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跟人家叫板不等于自己送死么?牛二柱也知道众人对他心存嘲讽,可大少却满不在乎,带着满脸欠揍的表情挡住李福的去路,吊儿郎当的道:“怎么着,李大帮主、玩儿两手儿吧?”
李福差点儿没气乐喽,心说你算那颗葱,就这样儿的多少个也是白给,秃子有心当场废了大少,转念一想,不行,自己如今全身是伤,对方两千多号又虎视眈眈,可不能再多耽搁,夜长梦多,趁早离开才是正经。李福嘴里哼了一声,也没言语,甚至看都不看大少一眼,低头绕过二柱,疾走不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没丢人,如今李福形同废人,真要放他走,日后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众人正在庆幸,谁知牛二柱也不知犯了什么病,居然得理不让人,一见李福要走,竟然几步赶上去,伸出右手,在他的秃头上重重拍了一掌。
这一巴掌并没有多大分量,可是拍的又脆又响,李福脑袋上顿时又红又肿,起了一个暗黑色的手印。李秃子平时就爱摆弄他这颗脑袋,每天剃了头,用发油打磨的油光锃亮,如今被牛二柱这么一拍,那里还忍受得住,当场就翻儿了,哇哇暴叫一阵,翻身扑向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