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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有些挠头,笑道:“早就说了嘛,咱不用惦记,有这二位惦记,别人惦记也是没戏!”
廖国友本来打算规劝薛向动用后台力量,运作一二,这会儿,见他是真的不动心,干脆也就放下心来,笑道:“是啊,谁惦记都没用,老弟,你说这位子只有一个,卫书记和俞县长怎么没争得打破头,反而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岂不是奇哉怪也!”
薛向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么,怎么就忘了填坑儿的,还得腾一个坑儿出来嘛!”
廖国友一拍脑门儿,笑道:“你看我这记性,给忘得死死地,看样子是卫书记吃肉,俞县长喝汤,难怪这二位能凑合到一块儿啊,老弟,你说卫书记抢着了这块肉,会赏给谁呀?”
薛向眼睛一亮,“哈哈,你这么一说,咱们还真得惦记一下了。”
廖国友蹭得坐直身子,盯着薛向道:“你老弟又改变主意啦!”
薛向摆摆手,“我说惦记,不是说咱们惦记,咱们得替人家惦记一下嘛!”
“替谁惦记。”廖国友奇道。
“替宋部长嘛,宋部长劳苦功高,我认为他最适合那个位子!”
噗,廖国友惊得喷出了烟头,好一通忙乱,才把落地的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宋运通?老弟你开什么玩笑,他个大老粗……”
话至此处。廖国友灵光一现,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反笑嘻嘻地转口道:“对,对,是该替老宋惦记一下,可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啊!”
霎时间,廖国友的脸上就笑开了花,快活得好似跟自己要升官了一般。
刷的一下,廖国友霍然起身,“老弟。晚上去我家吃饭,你嫂子招呼的,我只负责传话,去与不去,你自个儿掂量着办!说完,迈步就走!
薛向奇道:“你干嘛去,火急火燎的!”
这会儿,廖国友已经步到门外。又从门框处,探回头来,“看你老弟说的,咱得给老宋道喜去呀!”
廖国友颠颠儿地去了,一路弯儿也不转,径直奔宋运通办公室来了。
“呸呸呸。咳咳咳……老宋,你在办公室劈柴生火啊,呛死个人哩!”
廖国友一头撞进门来,只觉进了**阵,满屋子的烟雾。不辨东西,难见南北,他拿手好一阵子挥舞,才隐约看见门边的沙发上靠坐着个人,看体型正是宋运通。
廖国友紧走几步,到茶几处寻了一沓报纸。在屋内好一阵扇呼,又步到窗边,将气窗尽皆打开,微风如浪,一股而入,片刻便将屋内的污秽荡涤一空!
“老宋,咋得啦,我的天爷啊。你得抽了多少烟啊!”
廖国友刚折回沙发跟前,便看清茶几上,地上,沙发上遍布烟头,灰褐的烟灰也蔓延地到处都是,再看宋运通双眼通红如血,满是血丝,头发乱蓬蓬一团糟,身子歪斜在沙发上,双腿搭在茶几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廖国友接着用报纸把沙发上的烟灰弹落,一屁股在宋运通跟前坐了,“老宋,你这是怎么啦,跟谁置气呢?”
细说来,廖国友和宋运通关系不算好,矛盾倒不少,本来嘛,这二位,一跟卫齐名,一随俞定中,常委会上,少不得唇枪舌剑,厮杀一番。不过都是各为其主,这二位倒都不怎么嫉恨对方,反而常委会,就他们两个是武夫出身,脾气也相近,平常骂骂咧咧,倒还说得上话。
谁成想,这会儿,廖国友如知心姐姐一般地嘘寒问暖,却激起了宋运通的滔天怒火。
半死不活的宋运通蹭地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廖国友破口大骂:“三姓家奴,得意什么,我真替你害臊,舔姓薛的pg,才混上个公安局长,怎么着,这会儿,见爷们儿落魄了,跑老子这儿来耀武扬威,什么东西,你狗r的,回去告诉姓薛的,老子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给老子滚!”
宋运通原本就粗得厉害,这会儿羞恼成怒,哪里还管三七二十一,什么官员体统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更是创造性的用出了“三姓家奴”,差点儿没把把廖国友的大脑骂死机了。
说起来廖国友这家伙最是知恩图报,俞定中帮了他一把,他一直为俞定中赴汤蹈火到现在。若非有个智如诸葛的老婆在一边狂吹枕头风,再加上薛向帮他偿了夙愿,廖国友万万不会转换门庭。而就是这种最知恩的家伙,最忌讳别人骂他背叛,这会儿宋运通一个三姓家奴出口,廖国友脸刷的就红了,差点儿就要起身和宋运通干架,幸亏又听了宋运通后边的那番话,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老子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姓宋的以为薛向要和他争纪委书记?他也别想得到?是了,是了,定是卫齐名为安抚宋运通,拿薛向说事儿,好你个卫齐名!”
廖国友心思一动,便想透了关键,心里霎时就平和了,不过脸上依旧作出怒不可竭的模样,咬牙骂道:“姓宋的,你***要死啊,上厕所没擦嘴吧,满嘴臭气,他娘的,老子刚从薛县长办公室出来,一听说他要推举你当纪委书记,好心好意跑来给你道喜,你狗r的就跟疯狗似,乱咬一通,玛丽隔壁的,什么玩意儿!”说罢,拔腿就走!
“什么,你说什么,姓薛的,不,薛县长打算推举我作纪委书记?”
宋运通惊得飞出了眼眶,手上也是不慢,一把抱住了廖国友的胳膊,死活,不撒手,“老廖,老廖,不,廖哥,廖哥,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兄弟我刚才烟抽多了,迷了心,你就当我放屁,你要是不解恨,抽兄弟俩耳刮子……”
细说来,也无怪宋运通如此疯狂。想他宋某人自打入仕,便在民兵系统,辗转十数年,始终就在这个圈里转悠,眼见着就要在武装部长的位置上终老,忽然降下个纪委书记的缺来,怎不叫他欣喜若狂。别看这纪委书记和武装部长,都是县委常委,除了权力大小外,怕是没什么区别。但对宋运通来说,这区别就大了去了,因为他这武装部长一职,严格来说属于军职,几乎就没听过有武装部长能胜任一县主官的,所以他若是一直在武装部长的位子上待着,上升通道几乎就算封死,到老也就混个正处级退休!
可纪委书记就不一样了,那是正儿八经的正途高官,而且今次,地委让县委推荐人选,他宋某人恰好符合条件,这种机遇,千年难得一见,宋某人能不卯足了劲儿往上冲?
原本宋运通也认为这个纪委书记,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因为眼下齐楚一退,卫齐名在常委会上的力量就单薄了,显然纪委书记这个重量级常委卫齐名不可能放手,而卫齐名能提拔的除了他宋某人,就是张道中,而郑冲已然是副书记,自然不可能返身回抢。
在和张道中的对比中,宋运通是自认为占据绝对优势的,不管从资历,还是从能力,还是从常委会上给卫齐名做得贡献,他自问是远远超过这个只会写稿子,念文件,举手的张大秘书的!
是以,当齐楚走人的第二天,宋运通就怀着一腔热血,奔卫齐名办公室去了,一番热血沸腾的表白后,以为卫齐名会颁下赏赐,可是宋运通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卫齐名竟然迎面浇下一盆凉水。
宋运通做梦也忘不了,那天和卫齐名会见的情景,他甚至能清楚得记得卫齐名说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用的什么腔调。
“运通啊,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我知道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应该你来担任这个纪委书记,才算最合适,我也是这样想啊,就拿平时常委会来说,也就运通你能不顾一切地支持我工作,道中能吗?不能!他有脑子,没口才,有文采,没气势,远远及不上你!可这世上的事儿,总是别别扭扭,真个是天不遂人愿,你知道吗,眼下,那个人也盯上了这个位子,说实话,论文化,论贡献,论干劲儿,那位高材生绝对够得上格,若不是地委需要我卫某人掌控局面,恐怕早就点明那位接任了,哪里还能耐到我们发力。你知不知道,你运通有千好万好,独独一样不行,就是你只小学毕业,若是没有那人竞争,我推你也就推了,可这会儿,那位虎视眈眈,他把你的文化程度拿出来一说事儿,无论如何你也接不了位,所以,我也只有勉为其难,推荐道中了,不过,你放心,你做出的牺牲和贡献,我永远……”
那天卫齐名说了很多很多,很深沉,很感人,可当宋运通听到“我也只有勉为其难,推荐道中了”,脑子就开始嗡嗡,后边的字儿一个也没听进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个儿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回来后,就坐在沙发上吸烟,一天接一天的抽,直把办公室给抽成了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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