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姜家姑娘休夫的流言,风向因为酒楼的这一出,忽然急转方向。
陆淮关上了窗户,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姜鹤念久久不能回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她?
姜鹤念的眼神很直白,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也能让陆淮明白她的意思。
陆淮无奈地笑了:“我对天发誓,这件事情我真的是偶然知道的。”
经过了明月的事情,姜鹤念对陆淮的信任程度好像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关卡。需要他去耐心解释,才能得到她的些许信任。
陆淮耐着性子:“沈鹏罪孽深重,我本就有计划要在这几天将事情揭露,一直派人在沈府监视。”
“所以正好就发现了沈聪的肮脏事?”
姜鹤念其实也没有真的怀疑他什么,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机缘巧合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能让你因此安心,我便很满足了。”
陆淮打直球,姜鹤念却狼狈地躲开了眼神。
清风在一旁瞪大了双眼。
主子这话说得也太轻松了吧?
为了能将沈聪这个混蛋的事情当众揭露出来,天知道他差点跑断了腿。
又要将沈聪和周尧骗来酒楼,又要‘巧合’地让那白衫女子‘正好’发现两人的奸情,还要派人暗中动手将人打出去,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出。
但是主子为了哄姑娘高兴,竟然将这么费劲的过程轻描淡写地盖过了。
不过半天的时间,街头巷尾的谣言就从对姜家不满转变成了对沈家的鄙夷。
明明就是自己行为不端,到头来还要把脏水泼到姜鹭之身上,简直不要脸。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众对于姜家姑娘休夫的事情,渐渐又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京城的大街小巷,终日都有人在讨论姜家女子行为彪悍、姜家家教有问题的流言。
“就算是沈聪此人行为不端,也犯不着休夫吧?这不是闹得大家都没脸吗?”
“姜家姑娘,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与众不同啊!”
“可不是,前段时间姜鹤念还闹着要去学堂做先生,现在姜鹭之又做出了休夫这种令人震惊的事情。”
“要我说,这姜家女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降得住的。大概也只有淮阳王在这个时候还敢娶姜家女了。”
“你们大概是不知道,姜祭酒的亡妻,从前就是一个极其叛逆的性格。姜家几个姑娘,一定是随了她了。”
......
姜白坐在马车中,听着街边人正在谈论的内容,面色一直没有任何的变化。
直到听见了自己妻子被人如此谈论时,表情才有了一丝的松动。
随从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自家老太爷一定会为此生气的。
毕竟,老太爷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已故的妻子。
但没有想到,姜白不仅没有生气,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旁人对姜家女避之不及,但他心中却因为孩子们像她,而尤其骄傲。
世人的眼光,大多对女子都是带着偏见。哪怕这部分人里面,还有女子自己本身。
这也是女子会将自己束缚住的最重要的原因。
姜白来到了姜鹤念的院子。
自从姜鹭之回来之后,就一直和姜鹤念住在一个院子里。
眼下,几个姑娘正在院子里围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一些什么。
姜白目露慈祥,轻咳了一声。
“祖父,您回来啦!”
几人立刻起身,姜鹤念几步过来把姜白扶过去一起坐。
“鹭之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你们需得知道,人言可畏。”
几个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就连耶律昭华也一点点地融入到了姜家的日常生活中。
“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就是人心,但最纯粹的也是人心。无论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你们都要做好被世人另眼相待的准备。”
姜白慈爱地看向姜鹭之,又望向了姜鹤念。
“鹤念和鹭之两人,近来要承受的恐怕要尤其多一点,祖父希望你们不要被流言所打败,永远都有向前看的勇气和决心。”
姜鹤念心中一暖。
陆淮近几日几乎每天都会来祭酒府教无恙习武,所以关于坊间所流传的那些话,她全部都知道。
“祖父放心,我们自小受您的教导,自然不会轻易被流言左右了心境。”
姜白欣慰点头:“学堂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了?”
一说起学堂,一直都插不上话的耶律昭华,终于有了加入的机会。
“学堂的事情,妙玄先生一直到在准备。昨日我还去看了一眼,已经初步成型了。”
一说起学堂的事情,几人的眼中全都在冒光。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学堂的问题,还关乎到女子为自身的价值和自我认识迈开的第一步。
“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妙玄先生准备在开春之后,就开始陆陆续续招收学子了。”
对于妙玄先生放着各种名利不要,而去做这种几乎会被世人责备的事情,姜白其实是钦佩的。
“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姜鹤念忽然就愣住了。
这句话,是这段时间陆淮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他日日都来祭酒府,每一次都会给她带来各种小礼物或者是吃食。
还有,能令她感到安心的话。
“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能想到办法为你一一办妥。”
温润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姜鹤念皱起秀眉,这段时间陆淮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生活。
就好像现在,不过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了,她却能联想到他身上。
这可不好。
她得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才不会有时间想这些令她心烦意乱的事情。
年关将至,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而距离陆淮和姜鹤念的婚期,也越发地近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姜鹤念坐在房内:“想不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竟然会这样大。”
青桔换了一个手炉给她:“是啊,都已经一连下了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要麻烦了。”
这也是姜鹤念这两日一直闷闷不乐的原因。
每一场天灾,最难过的,永远都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那日让你送给三姐的信,你确定是她亲自收的吗?”
‘姜家女休夫’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了。
家中的人倒是无所谓,可不能让这件事情影响到三姐姐的日子。
“姑娘放心,奴婢确定信已经送到三姑娘的手上了。”
姜鹤念却心有不安:“那为何,三姐还没有给她回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