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头一紧。
按照常理来说,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解释清楚。
但麻烦就麻烦在,她不是主动现身出来,而是被耶律焱逼迫出来的。
失了先机,解释就显得不那么得理了。
现在,面对姜鹤念的质问,她只能咬牙说实话。
“属下......属下是从安宁公主当街用鞭子打了您之后,就被王爷派遣到您身边来护着您的。”
姜鹤念呼吸急促,内心陡然生出了一种一直以来都被人监视的感觉。
她明明都已经把明月还回去了,他为什么还要违背她的意愿来做这样的事情?
在他的眼里,她就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还是说就是因为有了明月时时刻刻的监视,他才放心地‘信任’了她?
各种猜测,不断地从姜鹤念的脑海中出现。
最终竟然和前世被处处监视的情况,诡异地重合上了。
她极力地说服自己,陆淮一定是为了保护她才让明月跟在身侧的,和陆恒完全不是一种态度。
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两人之间连婚期都定下来了,为何他还是不曾开口解释这件事情?
姜鹤念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被青桔扶住了。
“姑娘......”
姜鹤念眉眼冷漠地看着耶律焱:“耶律王子当真是好手段,连我的身边藏了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耶律焱看热闹不嫌事大:“姜姑娘这就误会小王的好意了。小王是见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实在不忍心你被人欺骗至此,才好心将事情的真相摆在你的面前。”
他双手一摊:“事情不是小王做的,小王只是将它揭露出来而已。姜姑娘如果认为在小王此举唐突,小王可以向你道歉。”
“不过,姜姑娘的心里一定跟明镜似的,知道在这件事情当中,谁才是最无耻的那一个。”
“王兄!你不要再说了!”
眼见姜鹤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耶律昭华厉声阻止了耶律焱继续往下说。
耶律焱邪魅一笑:“嗯,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是姜姑娘自己的私事了,小王自然不便再继续参与,这就先告辞了。”
耶律焱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
即将到拱门处时,他忽然幽幽说道:“小王是男人,了解大部分男人的秉性如何,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呢!”
“姜姑娘放心,小王对你原本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既然姜姑娘不喜,小王往后一定不会再来打扰你。”
“毕竟,此次的计划中,原本也不该有你的存在。”
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耶律焱这番话好像是在说自己,其实是在说陆淮。
姜鹤念的五指死死地掐紧,极力忍着心中的怒火和屈辱。
在陆淮的眼中,她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念儿......”
耶律昭华有心想要劝解两句,话都嘴边了才发现,自己不是局中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姜鹤念深吸了一口气:“昭华公主,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你自便吧。”
耶律昭华无奈点头:“无论事情如何,你都别为难自己。”
不要为难自己?
姜鹤念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如果换做从前,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她一定能够很快地抽身出来。
但为什么要发生在这样让她无从宣泄的事情?为什么要在她全心信任他的时候,给了她这样大的一记耳光?
她的心,很痛。
“姑娘!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主子让属下跟在您的身边,只是为了保护您。其余的事情,一概都不曾发生!”
“一概都不曾发生吗?”
姜鹤念喃喃轻言后,转头望着明月:“我且问你,自从你跟在我身边后,可曾有过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转述给你家主子?”
姜鹤念心乱如麻,脑海却对这几天的事情异常清醒。
“比如说,昨天夜里,昭华公主来我房中的谈话内容,你有没有转达给你家主子?”
明月急切的神情全部都僵在了脸上。
这无声的解释,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鹤念只觉得可笑。
所以大清早着急过来改婚期,不是陆淮迫切地想和她在一起,而是他根本不相信她的真心......
“你走吧。”
明月有些着急:“姑娘,属下得留下来保护您!而且主子他对您真的没有......”
姜鹤念的语气中已经完全没有丝毫的温度:“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导,如果你不走,我只能让祭酒府的侍卫把你赶出去了。”
如果真的闹到了这一步,一定会让主子和姑娘之间的误会更加深......
“属下先行告退,祭酒府中暗潮汹涌,还请姑娘切记要小心!”
明月不敢继续僵持下去,只能起身,行礼后就离开了祭酒府。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姜鹤念好像脱了力一样,跌坐在了椅子上。
原来,信任一个人,也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她满心欢喜地把信任交托出去,得到的不是对方相同的信任,而是试探。
“姑娘......”
青桔担心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您不要过早地伤心,至少要给淮阳王一个解释的机会。”
姜鹤念不为所动,青桔只能继续劝说:“您和淮阳王的亲事在即,他一定是太过担心您的安危,才将明月偷偷安排在您身边的。”
姜鹤念无奈一笑:“连我的所有生活细节都要汇报给他的那种保护吗?”
青桔一时语塞。
内心深处,姜鹤念当然是希望陆淮能够当面跟她解释,至少在态度上能够证明她不是被轻视的那一个。
至于信任与否,她甚至还愿意去试着听他的解释。
可从白天等到了黑夜,又从月明星稀等到了秋阳当空,她都没有等来陆淮的只言片语,更别说是他当面来找她了。
一股悲凉之意一点点地爬上了姜鹤念的心头,慢慢地占据了她内心的所有期待。
在他眼中,她也不过如此吧。
可能真的像耶律焱所说的那样,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从来就不会把某个人看得十分重要。
姜鹤念自嘲一笑,放下了手上半天都没有翻页的书籍:“青桔,熄灯吧。”
青桔欲言又止,心疼自家姑娘的同时,也开始对陆淮产生了很大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