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陆淮突然上门来交换了庚帖之后,这几天里姜鹤念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此时的他好像和前几日的样子没什么不同的地方。依旧是那样的丰神俊朗,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和骄傲。
可姜鹤念却眼尖地从这样矜贵的外表之下,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疲惫。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祖父都没有被陛下为难,不是因为陛下有意放过姜家,而是因为这些事情都被陆淮一个人挡住了......
“淮阳王......”
秦子骞明显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姜家遇见陆淮,一时间,浑身上下满是那种被人发现了内心秘密的窘迫。
陆淮很淡然地错过了秦子骞的身侧,缓步进去之后,就找了个上首的位置坐下。
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冷,以及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都让秦子骞有种自惭形秽的压迫感。
“秦公子,好久不见。”
这一声问候在秦子骞看来,就是在宣誓主权,对姜鹤念的所有权。
纵然他不甘心,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着:“王爷日理万机,在下惭愧。”
“惭愧?可本王瞧着可不像。毕竟你都敢惦记本王的未婚妻子了。”
陆淮一针见血,让秦子骞很是尴尬,更多的是不安。
陆淮今日来,就是为了为难他的吗?
同样对眼前的状况不明所以的人,还有姜鹤念。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替秦子骞解释上两句。
“本王和念儿已经交换了庚帖,定亲的日子也已经请钦天监看好了。秦公子到时候若是得空,倒是可以过来讨杯喜酒喝喝。”
姜凌阳的表情因为陆淮的这一声称呼,有了明显的裂缝。
这才定亲几天啊,陆淮对他妹妹的称呼一路从姜姑娘变成了鹤念,又到现在的念儿!
这样的变脸本事,真的让姜凌阳大开眼界。
但秦子骞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连解释两句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只要王爷不嫌弃,在下一定登门祝贺。”说着他还朝着陆淮拱手:“提前恭喜二位了......”
这一句恭喜,任谁都能听出有多么的言不由衷。
陆淮尤觉得这样的警告还不够,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怎么能被他人惦记?
“既然秦公子要回去了,那本王就送送你吧!”
陆淮今日的这一系列操作,已经将姜鹤念兄妹两个震惊不已了。
饶是如此都没有想到,他不仅要赶秦子骞走,还要亲自送他到门口去。
无论怎么看,陆淮脸上的表情都不像是要送客人离开,倒是有种要送人‘走’的意思。
“王爷才刚刚到,送子骞出门这种事情,还是让在下去办吧......”
姜凌阳知道秦子骞的为难,身为同窗,他不能就这样看着他被陆淮各种为难。
陆淮轻笑出声:“本王只不过是有两句话想要和秦公子说一下而已,你们还怕本王将他如何了不成?”
姜凌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王爷行事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陆淮起身,来到了秦子骞的面前站定,然后幽幽地看了姜凌阳一眼。
“本王行事,的确光明磊落!”
说着他还向一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姜鹤念温柔一笑:“你且等一下,本王马上就回来!”
陆淮出去的背影,一如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样的闲适。倒是秦子骞,整个背都因为陆淮的这一番操作而僵硬不已,连走路的样子都有些奇怪了。
姜凌阳摸了摸下巴:“你和淮阳王之间,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亲密吗?”
姜鹤念不解:“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凌阳立刻压低声音靠近了她一些:“我可记得,王爷从前称呼你,一直都是姜姑娘。自从前几日交换了庚帖之后,他对你的称呼就变成了鹤念。可是你看看今日,他对你的称呼竟然和我的一样了,都是唤你‘念儿’!”
姜凌阳的眼中写满了不服气:“也就是看在他身份贵重的份儿上,否则的话我定是要给他来上一个拳头!”
说着,他还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
姜鹤念笑出了声:“就算他不是小皇叔这样贵重的身份,只怕你也是打不过他的!”
“好啊!这还没嫁出去呢!你竟然就开始为他说话了是吗?!”
姜鹤念一时哑然:“二哥,我只是实话说话而已啊!小皇叔他武功高强,难道不是全大齐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这边姜鹤念兄妹两人,吵吵闹闹,气氛很是温馨。可在往大门口走的陆淮和秦子骞,就没有这样好的氛围了。
“王爷是有话想要对在下交代吗?”
秦子骞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一直被压迫的感觉了,只能出声打断了这兀长的沉寂。
陆淮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哪怕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并不大,但秦子骞却能够从其中看到那种居高临下的权势。
“本王的确有话想要问问你。”
秦子骞拱手:“王爷若是想问在下和姜姑娘之间的过往,那就只有一句话。”
“什么?”
秦子骞虽然不甘心,可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不择手段的人。
“不论王爷信不信,在下和姜姑娘之间,都没有过往。”
陆淮闻言笑出了声:“本王自然相信你们之间从未有过过往了。”
秦子骞不解:“你相信?”
陆淮点头:“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本王看,本王相信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
陆淮话已至此,秦子骞的心里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王爷对姜姑娘的情谊,让在下十分佩服。”
“本王和念儿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你佩服,更不需要你的嫉妒和不甘。”
秦子骞猛地抬头,陆淮的话虽然说得刻薄,可是眼神之中的认真,并没有丝毫嘲讽他的意思。
“你和姜鹤念,哪怕是没有本王的存在,也不合适。”
“为什么!?”
秦子骞下意识就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等他说完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究竟有多么的失礼。
好在陆淮不以为意。
他双手负后,抬眼望向了正堂的方向。
“因为,你护不住她。”
“撇开一切都不说,光是她想要去做的事情,你就无法护得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