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桔连脸颊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掉,指着门外慌慌张张地说道:“老太爷来了!”
姜鹤念心里一沉。
“他好像很生气......”
青桔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就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很快,姜白那张铁青的脸就出现在了姜鹤念的面前。
“祖父......”
“你祖母长明灯下面的册子,是你拿走的?”
“是我拿走的。”
姜鹤念没有说谎,她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件事情已经被祖父发现了,但是陆桓却只得了一个被软禁的结果。
如果陆淮后续没有任何动作,那她这一次不仅白忙活,还打草惊蛇了。
姜白气的连指着姜鹤念的手都在颤抖着。
眼前的孙女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他最熟悉她的性格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几乎捅破天的事情,是她做的。
如果这件事情换做是姜凌阳或者是姜凌云做的,姜白不认为自己能够忍得住不动手。
“你......你好大的胆子!”
姜鹤念二话不说,提着裙摆就跪在了地上。
姜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震怒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看,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孙女好像并没有真正地了解过。
否则的话,怎么会连她有这么大的胆子都不知道?
“此事是鹤念所为,鹤念可以接受您的任何惩罚,只求祖父不要动怒。”
“不要动怒?”
姜白抬手扶额,努力地想要平息自己的怒火,但都做不到。
“你可知道,那册子对于太子来说根本就起不到任何动摇根基的作用,但却能保住姜家的安宁?”
“鹤念明白。”
“你明白?你明白还将册子送到陛下的案前?”
前一段时间,姜白还对自己的这个孙女忽然有了和从前不一样的心境而高兴。可照现在她所做出来的事情来看,她还不如维持从前的性格。
虽然木讷、过于守规矩,可总算听话懂事。
现在她却将天都捅出了一个窟窿,叫他如何去弥补?
“如今册子没有了,太子也只是被软禁了而已。等到陛下平息了眼前的怒火,你以为太子会被禁足在东宫一辈子吗?”
自然不会。
这一点姜鹤念太明白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逆境,对于陆桓那样的人来说,不会真的乖乖地呆在东宫里等着被发落。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奋起反抗,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会让自己的目的得逞的。
对陆桓的了解,让姜鹤念的心里现在惴惴不安。
她现在只希望,陆淮不要让她失望。
就算不能送陆桓进地狱,至少也不该只是眼前的结果。
“老夫问你,那册子,你是借由淮阳王之手,送到陛下面前的?”
“是。”
姜白接连后退了两步,被赶过来的姜凌云和姜凌阳扶住了。
“祖父,气大伤身!念儿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不如我们先让她解释一下?”
姜白狠狠一甩手,直接将兄弟两人挥退了。
“原因?我看,是老夫平日里太过纵容她了,才让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
见姜鹤念一直都不吭声,姜凌阳急得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嘴和姜鹤念的嘴互相换一下。
“念儿!你快和祖父解释一下,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边劝着,姜凌阳还一边朝着姜鹤念疯狂地使眼色。
姜鹤念就跟看不见一样,垂着眼帘没有任何的解释。
“事情是我做的,祖父尽管处罚就是了!”
姜白被气狠了,连眼眶中都带着血丝:“好啊!现在连解释都不愿意了?”
“你不说,就以为老夫当真什么都猜不到吗?”
姜白不顾那兄弟俩的阻拦,往前走了两步,弯着腰问道:“我问你,白芷和太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鹤念没有说话。
姜白却不打算就这样罢休:“你和太子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当日在大殿之上发生的那件事情,老夫不愿你为难,信你心中有数,才没有过问。但是今天,你必须给老夫一个解释!”
姜鹤念咬牙,纤细的五指在袖中紧握成拳。
她想要编织一个稍微能够好接受一些的谎言,希望眼前的祖孙三人能够相信。可姜白明显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你是老夫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你若是说谎,老夫不会不知道!”
姜鹤念的头始终垂着。
她不是怕,只是因为自己伤透了祖父的心,没有勇气去面对他。
“白芷被太子收买,想要陷我于不义。那几日我见白芷反常,于是多长了个心眼,这才没有去赴约。”
“后来,我担心白芷会生事,就将她锁了起来。但是没多久,她就忽然不见了。”
“我以为她害怕被我惩罚,又担心被太子怪罪了,所以逃跑了,才没在意的。”
姜凌阳见自家妹妹终于肯张口说两句了,赶紧朝着姜白解释:“祖父,白芷会忽然出现在大殿上和太子对峙,和鹤念没有任何的关系!您就不要怪她了!”
姜白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姜鹤念:“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想着要报复太子的?”
“还有前几日,你在我书房里面,就是想要找那本册子的?”
姜鹤念重新垂下了眼帘:“我会将册子交给淮阳王,不全是因为这件事情。那两次去你书房,的确是在找册子......”
对于合作的事情,姜鹤念只字不提。
在姜鹤念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姜白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下子就不认识眼前的孙女了。
她怎么能隐藏得这样深?
从前那温顺听话的性格,难道也都是装出来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女竟然会是这种人。他情愿相信她还是那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你是从何得知,老夫的手上有那本册子的?”
这个时候,再把陆淮出卖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姜鹤念几乎不假思索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推到了陆桓的身上。
“是太子亲口说的。”
归根结底,这件事情的确是太子自己说的,她只是从陆淮那里知道了而已。
“就是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这件事情,才发现白芷被收买了,太子更是居心叵测!”
姜鹤念言简意赅,解释完了之后,就低着头,就像一个等待发落的囚犯。
房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让人心慌。
姜白闭了闭眼,无力地说道:“自己去祠堂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自己错哪里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姜鹤念毫不迟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