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停,姜鹤念就下车了。
宽叔有些担心:“姑娘,您这是?”
姜鹤念毫不在意地摆手:“有些闷,想要走走,你先回去吧。”
宽叔不疑有他,驾着马车就离开了。
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青桔有些担心。
但看自家姑娘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她又不忍心多说,只能自己小声的嘀咕。
“现在已经没有明月保护了,希望今天不会这么倒霉遇见不该遇见的人。”
可当元安宁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时,青桔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她今日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了。
看着眼前的元安宁,姜鹤念的眉心皱得更加深了。
特别是看到元安宁将自己的下巴高高扬起,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等着耀武扬威。姜鹤念的心里更加狐疑了。
她不是正被和亲的事情烦着吗?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呦,看你这模样,可别是在秦家被人奚落受不了,然后跑出来的吧?”
元安宁话音一落,她身后的那些侍女都很配合地掩唇笑了起来。
但姜鹤念并不在意这些。
只要她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随便她如何吧。
不过就是被嘲笑几句而已,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看到姜鹤念半天都没有说话,元安宁就越发地生气了。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和姜鹤念现在的情形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她就死活咽不下这一口气。
“姜鹤念!你倒是清闲得很啊!你可知道本郡主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
姜鹤念知道,自己就算退一万步也不会换来元安宁的息事宁人,也就不想着去安抚她的情绪了。
“安宁郡主如果说的是您可能会去南楚和亲的事情,那请恕我爱莫能助。”
元安宁握着长鞭的手,连指关节都在泛着白色。
“姜鹤念,你敢嘲笑本郡主!你哪里来的胆子?!”
“郡主误会了,我方才所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并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她就不明白了,元安宁为什么会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
然后很快她就明白了,不是元安宁有想象力,而是不论她说了什么,在元安宁看来都是充满敌意的。
而且,她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地嘲笑旁人的事情,她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
姜家大仇如果不能得报,下场几乎可以预见。会被人嘲笑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你可别得意太早了!去南楚和亲的事情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再说了,本郡主想要嫁谁,哪个能拦得住?”
姜鹤念垂眸,怎么没有?明帝让你去和亲,不就让你焦头烂额的吗?
“所以姜鹤念,你若是识相的话,就离他远一点!否则本郡主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饶过你的!”
姜鹤念惊呆了。
元安宁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陆淮吧?
就算她想嫁,陆淮可不一定能娶吧?
但凡陆淮能轻易答应娶她,现在孩子都该满地爬了吧?怎么还会轮得到她来合作?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傻到和元安宁去说。
“那就预祝安宁郡主,得偿所愿吧!”
你若是能如愿,那陆淮这几年大奸臣的帽子,岂不是名不副实了?
元安宁怒目圆瞪。
她今天好不容易溜出来,就是为了找姜鹤念麻烦的,可不是听着她这样逆来顺受地和她说话的。
姜鹤念越是顺着她,她就越觉得姜鹤念是在嘲讽她。
这样的念头慢慢占据了元安宁的所有想法之后,她便用力挥起了手上的鞭子。
鞭子在空中狠狠地转了一圈,响起了令人心惊的破空声。
姜鹤念将青桔拉住就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元安宁看。
“安宁郡主这是何意?”
发现姜鹤念终于肯‘好好’地和自己说话,元安宁在气势上更加嚣张了。
“本郡主刚刚就警告过你了,你居然还这样三番两次地嘲讽本郡主!姜鹤念,本郡主看你是活腻歪了!”
姜鹤念也忍无可忍:“安宁郡主,我自认为刚刚所有的话都不曾得罪过你,何来嘲讽一说?”
元安宁的确不想看姜鹤念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也不想让她用陆淮的身份来反讽她!
或者说,无论姜鹤念是什么态度,都是她元安宁恨之入骨的人!
“你才得小皇叔的青眼几天?现在就敢这样和本郡主顶嘴了?本郡主今日要是不好好地教训一下你,来日你就敢指着本郡主的鼻子骂了!”
话音一落,元安宁的鞭子就朝着姜鹤念的方向狠狠地甩了过来。
情急之下,青桔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姜鹤念,却被她反拽了一把,护在了身下。
鞭子将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和皮肉接触的声音,都让围观的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姜鹤念的背上。
皮肉被撕裂的剧痛,让她瞬间冷汗涔涔。
“姑娘!”
青桔的眼泪夺眶而出,当场就要脱掉自己的外裳给自家姑娘披上。
被打伤,倒是次要的。
关键就在于这是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姜鹤念背上的布料被鞭子直接抽裂开,雪白的肌肤混着鲜红的血水,立刻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清誉毁于一旦。
青桔还没来得及解开自己的外裳时,一件白色的披风直接把姜鹤念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这熟悉的气息,即便姜鹤念没有抬眼看都知道,是陆淮来了。
说来她只觉得可笑。
她才和陆淮那样激烈地争论过,现在又在他面前受了伤。
老天爷好像就是要在陆淮的面前印证,无论如何她都摆脱不了陆淮的保护,她就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现在,被元安宁打了这一鞭子,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可她这一鞭子,难道不是因为陆淮而挨的吗?
为何?
为何重来一世,她竟然还活得如此被动,甚至是狼狈?
被打的疼痛,她没有哭;差点被围观的人看到了后背,她也没有哭;可现在,因为陆淮的出现,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陆淮也没有想到,姜鹤念不过才离开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被元安宁再一次动手打了。
眼见那一鞭子落到她背上的时候,陆淮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了起来。
她本来看上去就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这一鞭子下去,她一定很疼......
此刻,感受到了怀里的人儿竟然在无声的落泪,陆淮的整颗心都愧疚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这一鞭子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到她身上......
“别怕,本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