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一个派出所经手的小案子,为啥要转到刑警大队来?」吴坤疑惑不解地看向许青松。
「哎……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背后那些神仙打架!」许青松皱起眉头发着牢骚。
「那现在进展到什么阶段?」吴坤不解地问。
「报案人做了伤情鉴定,有目击证人,事实清楚,不接受调解,坚持要上诉,检察院把案件打了回来,要求补充证据。」
「啊,已经走一圈啦!这不符合规定吧!刑事案件才归刑警大队管啊」吴坤感觉头有些大了。
「被告声称遭遇暴力抢劫和伤害,有伤情鉴定书嗯……和刑事案件搭边儿……这烫手山芋给你啃了!」
“啪”的一声,许青松将档案袋递给吴坤,然后拿过签收单要走。
「师傅,啥时有空?我想你家看看你和孩子。」吴坤拉住许青松的袖子问。
「咳,等你忙过这个案子吧!」
许青松轻轻拍了一下吴坤的胳膊,心情复杂地瞥了吴坤一眼,然后大跨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两周后,吴坤拿着结案报告找到新上任的刑警队长朗诗学签字。
「这不行啊!你这报告是带了倾向啊!」这已经是朗诗学第三次暗示吴坤了。
「没有啊!这报告的证据显示,爱马仕包是假的,价值也就三千元。」吴坤抽出一张检测报告给朗诗学看。
「这我看过了,结论含糊不清,再说鉴定单位也不正规!」朗诗学再次老调重弹。
「铃铃铃!」就在这时,朗诗学的桌面电话响了。
朗诗学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见是市委打来的,急忙向吴坤挥手,示意他出去回避。
吴坤没法子,只好收拾档案袋准备离开。
「不会吧!首长怎么会……」
关门前,这时吴坤听到朗诗学回话似乎很兴奋。
半小时后,吴坤在办公室接到了朗诗学的电话,急忙又带了结案报告过去。
「给你签了,下次办案,材料要细致再细致!」
吴坤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朗诗学,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神仙打架?嗯,师傅说得对,就是神仙打架!」
吴坤在心里暗暗笃定了这个结论。
一天后,郭友圣接到了朗诗学的电话。
「什么,小郎,你再说一遍……啊……这……」
这个消息太糟糕了,郭友圣颓然地挂了电话,用大拇指揉起了太阳穴。
「一个清洁工啊!……老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社会关系,而且这也不符合规律啊?……这么大的来头,就为那五万元钱,这不是“不为蒸馒头,就为争口气嘛!”」
郭友圣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不要钱、不要道歉,就要送人进监狱,天……咋这么难缠呐!」
郭友圣在办公室里打着转,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团团转。
「还是在侧面找突破口吧!」
十几分钟后,郭友圣想出了另一条妙计。
「叮铃铃!」李国华桌面的电话响了。
「喂,我是李国华,您是……哦,郭书记啊!哎呀……有事儿您让秘书交代就行了嘛!」
李国华受宠若惊。
「谁?孙颖,男的女的?……啊,说实在的,我真记不住……您说……好,我明白了!……好,您放心,我马上亲自安排……」
两天后,李国华与拎着鲜花及礼品的邱北河一起走进了孙颖的病房。
「孙颖同志,李院长来看您来了!」邱北河一进来,就对孙颖高声喊道,惹得病房内的护工及护士纷纷出门回避。
「这……李院长……您……」
孙颖看着笑容可掬的李国华手足无措,满脸都是疑惑。
「哎呀……你看……我对咱们医院的医护工作者……不……后勤工作人员关心不够啊!这不,我听老邱说您受伤了,特意前来看看您……您几十年如一日,为医院奉献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李国华双手交叉,放在隆起的肚皮上,表情真挚,给孙颖一顿夸,随后从总务处邱北河科长手里接过一个大信封,递给孙颖,开口道:「孙颖同志,这是医院的一点心意,您安心养病。」
说完,又看向邱北河,用手指指点着说:「啊,这个……孙颖同志吧!……是我们医院的老员工,舍小家为大家……为医院曾经做出过很多贡献,在她医院住院期间,一切费用全免,另外你们总务处要给她按全勤处理,还有……其他的,嗯……你们也要予以关怀。」
「谢谢李院长!」孙颖想起身,被李国华给制止了。
「……」
李国华一离开病房,护士站及总务处就炸锅了,一些人纷纷议论起这一起不寻常的举动。
吴悦君拉着陶美丽嘀咕着:「这孙颖是咋了,竟然能让李院长亲自前往看望,啧啧……这真是裤裆里晒屁股——太阳从地底下冒出来了。」
陶美丽听着吴悦君又在八卦,心里暗骂:「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个月刚被辛彩妘揍得满脸是血,现在又故态复萌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思忖着胡医生的面子,也不敢懈怠,只好虚与委蛇,开口陪她胡扯:「啊?这是啥原因,送钱还是送人了啊?」
「送人?就她那样子的?切!」吴悦君呸了一口,满脸的都是不屑。
「那可说不准,有钱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有时候就想偶尔吃点粗粮,这年月……哎……不好说啊!」
「咦,你这话……哪里像小姑娘说的!」吴悦君瞪大了眼睛,好像在看着一个怪物。
「其实这些事儿呢……大家都明白,只不过不说而已。」陶美丽撇撇嘴,故作深沉地讲。
「哎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吴悦君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老了,看着水灵灵的陶美丽,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
晚上,孙颖趁着钱嫒过来探视时,借用钱嫒的电话打给贺峰说:「小峰,今天李院长和邱北河来病房看我,李院长走了以后,邱北河拐弯抹角地向我暗示,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意思是让我撤诉!」
「这些人真卑鄙!硬的不行来软的!」
贺峰气得呼呼喘,想了一下,稳了稳情绪,开口道:「孙姨,我理解你的心情,这种情况下确实棘手,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啊?我的意见啊!」
孙颖愣住了,想了半天,嗫嚅道:
「小峰,我想……要不算了,他们答应还我钱了。」
「孙姨,那如果您是这样想的,我给您一个建议,咱不讹人,嗯……但是按照大多数老百姓的做法,他们一是要道歉,二是要赔偿。
哼,……不仅是物质的,精神损失费也要得。
你不用怕他们,退一万步讲,他们就是敢开除你,我们也不怕,我现在炒股和期货,赚了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钟副市长对我也很好,他们不敢乱来,这也是他们让李国华亲自去看你的原因之一,当然,我还有更厉害的朋友。」
「啊!这样啊……那小峰……你说咋办好?」孙颖没了主意。
「姨,咱做人堂堂正正,凭啥让人白白欺负,如果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他们还会害更多的人。」
贺峰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又开口说:「孙姨,既然他们这样照顾你,你就放心住着,不用不好意思。我再想想办法,不会和他们闹得太僵的。」
停顿了一下,贺峰继续说:「这次可以放他们一马,但是也要让他们长点记性,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抢劫——玛德,还有没有王法了。你放心吧,我尽快找人——不留任何隐患地把这事儿处理掉。」
一天后,朗诗学打电话里给郭友圣汇,汇报道:「老板,他们同意和解了,不过这价码似乎是有点高!」
「说!」郭友圣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昨天自己在电话里被老领导一顿臭骂——足足有三十分钟,话里话外就是骂自己:「小家子气,不顾大局,不识时务,甚至连他都被牵连了。」
末了,老领导罕见地直接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平息此事儿的所有负面影响,而且还警告自己——如果不能稳妥处理此事儿,就卷铺盖滚蛋吧!
「他们说,第一,要您弟妹去医院病房公开道歉,原来说要跪着的,被我化解了,不用跪了。
第二,是赔偿五百一十万!这个十万是给当事人的,五百万是给一名姓贺的中间人的,估计他是幕后代言人。」
「哦,那你和叶老板谈一下,让他出这笔费用,然后把那个项目给他!」
「好的!那我就去处理了。」
「等一下,要和他们说一下,这事儿处理完就算翻篇了!明白不?要守信用。」
「明白!由老杜作保,应该信得过。」朗诗学补充道。
「嗯,尽快处理。还有,你释放一个信息,如果对方愿意化敌为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我估计有难度,从各方面迹象判断,露头的只是冰山一角,来头太大,对我们可能……呵呵。」
「好吧!不同意做朋友,也别搞成敌人。」郭友圣说完,挂断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