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掌柜的,自是不会把客人往外推。
但他实际上,却是有求于谭青青。
“您误会我了。我虽然是这家药铺的掌柜,但要经营这么大一家药铺,自是少不了城中百姓们的抬爱。”
“打个比方说,您之前买的白僵蚕,就是养蚕的商户,将僵死的干燥全虫卖给我。至于蜂蜡,也是城外养蜂的大户,将卖不完的边角料高价外售。”
“再说这醉鱼草,马齿苋,防风,都是百姓们野地路边挖来,放于我这小小的药铺中的。”
“若没有大家帮忙,小人想在这偌大的城中,求得一席安身之所,何其困难?”
谭青青表示黄掌柜跟她说话,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我家开的是镖局,又不是养蚕养蜂的小商贩,我能帮你什么?我也没药材能卖你啊。”
更何况有的药材,必须要特意种植。
不然光靠野外采集的话,产量就太低了,根本不够一家药铺的需求量。
而谭青青从祖宗辈开始,就没接触过药材。
家里的田地大部分种植的也是粮食,也没碰过药田。
所以黄掌柜把希望寄托于谭青青身上,委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黄掌柜见谭青青接了话茬,脸上反而堆砌出了更多的笑容。
仿佛他提出要求,谭青青就一定会答应一般。
“是这样的,一般的药材,我都能找到货源。但像蝎子,蜈蚣,毒蛇,蜘蛛,蟾蜍之类的毒物,却没有人敢捕捉和养殖。但你们谭氏镖局却是行伍出身,若是你们谭氏上山的时候能帮忙……”
……
谭青青直接回复他,“咱谭氏是武夫,但咱家也没有对付毒物的经验呀。”
“没关系,毒物猎取不到,也能从山崖崖上摘取铁皮石斛,血燕窝。还有深山老林里的灵芝……总之啊,只要你们能把品相好的药材带回来,我这收购的价钱都不会低的。”
“就拿蜈蚣来说,一条三文钱到十文钱不等。”
“十文钱在渝州城都能买一斤多的面粉啦。”
没想到,这毒物的收价,竟然还可以。
谭青青有点心动。
但这并不代表谭青青就要铤而走险,帮黄掌柜进山走那么一趟。
她暂时还不缺钱。
若是表姐帮她把芙蓉散全都卖出去,她甚至都还有盈利。
不过……
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少呢?
药铺掌柜的,见谭青青还有犹豫,便又加了码。
“姑娘你以后,肯定也要经常来光临我这家小店吧?就比如这红蓝花,以后我可以都以成本价卖。或者,小人送你一些都可的呀。”
啊,这……
这就有点盛情难却了。
确实,她以后要来药铺的次数估计还会很多。
毕竟要赚潜力值。
若是能让黄掌柜把药材的价格压低,也是等于间接帮谭青青省钱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主要是我最近还没有上山的想法。”
“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进山,我肯定会帮你关注野外药材的事儿。但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介武夫,不是什么医药世家。有些珍贵的药材认不全,也是在所难免。”
“而且,就算有的药材我认出来了,我也未必会挖。就拿野人参来说,要是不小心伤了根须子什么的,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人参?”
黄掌柜明白谭青青的意思。
掌柜从柜台书籍箱子里,摸出了一本书册。这书册一看就是黄掌柜自己花钱叫人印的。封面目录是《中草药全》,上面印着各式常见药材的样貌,草药入药部分,以及采集方式。
虽然比较简陋。
但只要是识字的,基本都能看图辨认出一二。
黄掌柜的书籍箱子里,像这样的书册,还有许多。
一看就是经常拜托外出人士,帮忙采集药材的。
“药铺需要的药材,这上面基本都有。而且每页都写了收购的价钱。你们谭氏想什么时候上山都可以,小人不着急。但小人只求一点,你们挖取采集到的药材,都最好先卖给我。至于这收购药材的钱,都好说的。”
看在黄掌柜如此殷勤的份上,谭青青也就勉强同意了。
“行。我知道了。”谭青青把《中草药全》收入了囊中。
“要是我有货,会考虑的。”
谭青青在药铺里买了些制作胭脂的药材,便离开了药铺。
刚开始做胭脂,谭青青还是没有选择胭脂虫。毕竟胭脂虫售价太高,一两胭脂虫竟然卖到十两。
以至于像胭脂虫这种原材料,就谭青青目前的财力而言,也只能看看。
从药铺走出回院子,谭青青把买来的药材风干在篱笆旁边的笸箩上。
将明儿要用的胭脂水粉药材先备着,谭青青便烧热水准备洗澡睡了。
倒是隔壁院子,一直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谭青青凑近静听,听见是谭摘星谭云星,谭荣柏谭松柏的声儿。
好家伙,这些人趁她不在,又在干什么坏事?
谭青青急匆匆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便冲去了隔壁院子。
只见隔壁院子,谭摘星在院子正中央搭了个方桌。
方桌上放着谭青青先前在漕运船上制作的麻将牌。
这四个人,在方桌的四个方向坐着。
一人没玩牌,却是抓了把瓜子,在嘴里磕。
其他三人则在摸牌,出牌,一副兴味正浓的样儿。
“镖局里的账本,总算是清理完了。我这几日光是搬运账册都累死了。碰,八条。”谭松柏拿了两张二筒摆出来,并将桌子中央的那个二筒,放到自个儿牌面里。至于他刚喊的八条,则是被他打了出去。
“你这算啥?你还只是搬运账本,就累的不行。后面那些账,不都是我算的?八条是吗?杠。”谭荣柏的牌面里,正好有三张八条。再加上谭松柏的八条,便是四张。
“嗨,你们算个屁。我才倒霉呢。九筒。”
谭摘星没有碰的,也没有杠的,只能摸牌,然后叹气,把刚刚摸得牌,打了出去。
“今儿我去收租子。那些个佃户,一个个都跟鬼灵精似的。不是说今年涝旱减产,就说蝗虫吃了粮。非要我减租子。我虽然三年都不在渝州城,但渝州城是不是真的遭遇了蝗灾,我出门随便抓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谭摘星一边吐槽,一边要谭云星给她抓把瓜子过来。
“他们就是当我是个姑娘,好欺负呢。”
竟然有人敢欺负谭小四?那些个佃户也不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儿,能不能拧得过谭摘星。
“那你后来咋把租子收齐的?”谭松柏好奇地问。
“说不过他们,就揍呗。”谭摘星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道,“有些人啊,你跟他好好说话,他就是不听呐?!非要逼人家拿出拳头来,跟他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