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时年还是背对着高善予。
高善予在他怀里睡习惯了,自己睡是一点儿也睡不着。
轻微脑震荡,搂搂抱抱还是可以的吧?
想到这,她往他身边挪近了一点儿,伸手环抱住他的腰。
结果手还没停留三秒,就被他给拿下来了。
“好好睡觉。”
“睡不着,你不能抱着我睡吗?”
“你食言了,我生气着呢,生气就要有生气的态度,是不能这么快心软的,否则你不长记性。”
幼稚鬼。
高善予看着他的后脑勺低声叹息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脑袋肿起来的地方,发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放心了些。
闭上了眼睛,黑暗侵袭,她想到今天的事情又有些后怕。
幸而是杯身砸到了脑袋,如果是锋利一点的杯子底座边缘,肯定得头破血流。
网上曝光的医闹事件也不在少数,更严重的情况也有。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她站在空寂又冰冷的医院里,长长的走廊灯光昏暗,投下模糊而阴森的影子,寂静的氛围让人不禁感到心悸,仿佛置身于一个荒凉的世界。
走廊中没有人声,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中回响。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心灵的脆弱之上,让人不寒而栗。墙壁上的白色瓷砖显得陈旧而褪色,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
她听到有空灵又缥缈的声音传来,像在喊她的名字。
喊了几声之后又变成了两个人争吵的声音。
她抬脚寻着声音走去,脚步声响彻走廊。
“哒...哒...哒...”像是索命的音符。
跌跌撞撞走到走廊的尽头,后头又传来一个幽灵般的声音。
她猛然回头一看,宋时年就穿着白大褂站在她身后,被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牵制着。
黑衣人的头发又黑又长,遮挡住了ta的脸,见到高善予之后ta便把长发掀起,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笑容中的牙齿若隐若现,如同锋利的利刃,散发着一种邪恶的气息。它们不规则地排列着,有些发黑,有些残缺,宛如魔鬼的尖牙,准备撕碎一切遇到的东西。那双眼睛,深邃而无底,瞳孔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高善予看得背脊发凉。
突然间,黑衣人抬手,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空中扬起,刀片反射出刺眼的光。
第一刀刺向了宋时年的心脏。
动脉破裂,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四溅在白色的墙壁上。
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刀刀致命,将他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阿年!”
“住手!你放开他!”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高善予声音嘶哑地呐喊,但脚下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开。
直到他身上的白大褂全部被血染红,倒在地上,魔鬼扔下匕首,凭空消失,束缚着高善予的力量也顿时消散。
她脚步踉跄地冲过去抱住他,捂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可是伤口太多了,她捂不过来,没一会儿她也变得全身血糊糊的。
“阿年...呜呜呜...”
“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你不要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她瘫坐在地上,弯曲着背,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化作心碎的痛苦,身体颤抖着,一遍又一遍重复喊他的名字,直到无法发出声音,而他的身体从脚开始,一点点化作云雾,最终随风而散。
从她第一遍喊他的时候,宋时年就察觉到了她不对劲,应该是做什么噩梦了,他晃动她的肩膀试图把她喊醒,却无济于事。
“糕糕,醒醒,你做噩梦了。”
他紧紧地把颤抖的人抱进怀里,但她的眼泪一直没停,打湿了枕头和他的睡衣。
她心碎地呓语着,每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就把人抱紧一分,跟她说“我在”。
她哭得越来越惨烈,宋时年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高善予疼得皱起了眉头,渐渐停息了哭声,从梦中醒过来。
“你吓死我了。”宋时年看她朦胧地睁开眼睛,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脸颊,坐起来怔怔地看了他好久,声音细碎又带着哭腔:“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宋时年轻拍她的后背安抚:“没事了,都是假的,我在呢。”
听到他这么说她突然觉得一股委屈翻涌而上。
她的眼眶红肿,泪水又开始不停地滴落,声音微弱而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委屈和悲伤:“你在什么在,你根本就不在,要不是你跟我置气害我睡不好,说不定我就不会做噩梦。”
宋时年闻言赶紧把她抱进怀里,轻柔地擦掉她脸上挂着的泪珠:“不哭不哭,是我不好,我混蛋。”
“我...我梦见你...很惨...呜呜呜...”
“都是假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一点?”
高善予害怕下一秒他就不见了,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不喝,你别走。”
“好,我不走。”
待平复好心情之后,高善予去洗了把脸,才冷静了不少。
她每次做梦,好梦醒了就忘,噩梦就仿佛身临其境一样,太折磨人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没有了宋时年的身影,她焦急地往门口走,他很快又拿着一杯蜂蜜水进来了。
“糕糕宝贝,把水喝了。”
高善予接过杯子把水喝完,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了,但是她现在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两个人坐在床上,宋时年把她揽进怀里,问她要不要看电影,她摇了摇头。
“像昨天那样的情况你经常遇到吗?”
“不怎么有,大多数患者是讲道理的,但不排除个别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来找麻烦,拳脚相向,甚至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怕她害怕,或者以后担心他,但高善予也清楚他省略的内容是什么,想到刚才梦里的画面,她又感觉浑身战栗。
“你刚才做噩梦就是梦见我受伤?”他察觉到她表情变得有些恐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温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嗯,而且是很夸张很恐怖的......”
“梦都是反的,不怕,不会遇到的,那都是个例。”
高善予抱紧他的腰,耳朵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才一点点从噩梦的记忆中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