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善予早早就起了床。
她的房间斜对面就是宋时年的房间,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门。
她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宋时年则仍旧穿着长袖长裤黑色的真丝睡衣,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白皙匀称的锁骨。
头发也没有梳,额前的头发软软地垂着,稍微遮挡住了眼睛。
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白色的咖啡杯。
活脱脱一个悠闲散漫的大少爷。
他抬眼看见高善予的时候怔了一下,本来还睡眼惺忪的,下一秒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早。”他声音略显沙哑,却又十分柔和。
“早......你怎么起那么早?”
两个人并排一起往楼下走。
“跟你一样,睡不着。”
“你怎么知道我睡不着?”
宋时年轻“呵”了一声,“我猜的,还真猜对了?”
高善予扭头看他,这个侧面的角度,正正好能看到他的锁骨、凸起的喉结、和锁骨窝。
白净的皮肤与墨黑的睡衣映衬鲜明又极具美感。
他身上还是有淡淡的薄荷香。
可恶,他的锁骨窝......
怎么会那么性感好看!?
察觉到她直白的目光,宋时年干咳一声,又故作散热般,扒拉了两下自己的领口。
领口敞开得更大了......
“高老师,这么喜欢看?再看就收费了。”
高善予慌乱地收回视线,垂着脑袋看台阶。
“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的锁骨窝挺明显的,锁骨凹陷处叫锁骨上窝,毗邻重要神经、血管及肺脏,可以作为定位肺尖的重要解剖标志。临床上为保证补液安全,可以选择此部位进行血管穿刺置管,监测中心静脉压,并且补充营养物质,我说的对吧,宋医生?”
宋时年:“......”
“对,对极了。”
高善予摊了摊手,一脸坦然:“我没有喜欢看,只是作为解剖学老师的职业病而已,就像护士看到很明显突起的静脉,都会喜欢的,对吧。”
对,就是职业病,她才没有喜欢看。
她才不是那种涩涩的人。
宋时年:“......”
他轻嗤了一声,没再说话,径直去了厨房泡咖啡。
顾白没多久也起床下来觅食,看见宋时年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领口大敞,露出大片肌肤,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年哥,你皮肤这么白的啊。”
宋时年的手顿住,放下勺子神色不悦地睨了他一眼,随后抬起手,指尖灵活地将扣子一颗一颗扣上,一直扣到最顶端,还扯着后衣领把衣服往上提了提。
顾白:“......”这人在干嘛?
“不是吧!年哥你在寝室没光过膀子啊!?三十岁的人了还整这么害羞干嘛。”
宋时年握住咖啡杯杯把的手微微用力,忍住了泼咖啡的冲动。
“这叫守好男德。”
“不会就学。”
“把你的衣服扣子也全给我扣上。”
“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注意着点。”
他说完之后又端着咖啡慢慢悠悠上楼去了,顾白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皱着眉头,这说的什么玩意?
只开一颗扣子都不行?
转头对上高善予的眼神,高善予没说话,淡定地耸了耸肩,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顾白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后又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概意思就是,他年哥还没睡醒,脑子还糊涂着。
......
义诊活动为期三天,八点的时候宋时年和顾白还是要出门去工作,但徐岸洲和高善予就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想着呆在民宿也无所事事,高善予就随口问了一下民宿老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恰好老板还有一大片葡萄园的葡萄成熟了,邀请他们去摘。
顾白去义诊也就是在一旁观看学习,偶尔帮忙递个东西维护一下秩序。
还是摘葡萄听起来有趣多了。
他决定小摆一下。
“年哥...我能不能不去了啊...反正我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占地方。”
宋时年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花花肠子,当机立断就给否决了。
“不能。”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葡萄而已,你没见过葡萄吗?”
“那么多医生在那义诊,骨科、儿科、皮肤科......你都看过了吗?”
“这才哪到哪,就不想学了,就被这些世俗的欲望所诱惑,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小陈他们都不用我喊,早早就自己出发了,都是我带的实习生,你怎么没他们有觉悟呢?是觉得自己比他们优秀很多了是吗?”
顾白:“......”
他很怀疑宋时年是不是还有个隐藏教导主任的身份,这张口就来的一连串话,跟唐僧念经似的,把他打击得肩膀都垮下去了。
“年哥我跟你去,我跟你去还不行嘛!那高老师徐老师你们玩得开心。”
宋时年本来还火冒三丈的,听到顾白这句话顿时一盆冷水浇头上,火灭了个七八成。
草率,太草率了。
顾白要是不去,那不就是给了他们俩单独相处的空间!?
嘶......
这刚说出去的话,要怎么收回好呢?
顾白见他突然像被人点穴一样定在了原地,出声催促道:“走呗年哥,愣着干嘛?”
宋时年略带幽怨地瞥了一眼正在和老板商讨去葡萄园的高善予。
高善予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说了一句:“拜拜,你们加油噢。”
宋时年:“......”
“我觉得我们是一个team,对吧,顾白?”
顾白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又被cue了,只能连连点头说“是”。
宋时年听到他的回答,声音又继续凉嗖嗖地响起:“既然是一个team,怎么会有人要去辛辛苦苦地工作,另外的队友还能心安理得去潇洒自在?这是不是缺了点同甘共苦的团队精神?”
说得也不隐晦,意有所指,高善予和徐岸洲一听就听出来了。
阴阳怪气的。
徐岸洲脾气好,只是淡笑着,没说什么。
高善予可不惯着他。
“宋医生,谁跟你一个team了?你上你的班,我玩我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宋时年下巴微抬,淡声反驳:“那我下午也想摘葡萄,不能麻烦老板带两次吧,你不能等下午一起去?”
老板正想摆摆手说不麻烦,宋时年一记略带深意的眼光扫过,他立马会意,默默放下手,站着不出声了。
高善予觉得他说的在理,最终妥协:“那老板我们下午再去吧,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徐岸洲放下手中的书,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随后跟宋时年说:“宋医生,我跟你们一起去义诊吧,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宋时年二话不说就搭着徐岸洲的肩膀往外走:“行啊,还是徐老师够义气。”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盯着高善予:“不讲团队精神,不带你玩,孤立你。”
高善予:“......”
受不了了,好幼稚啊!!!
高善予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也没什么好留恋不舍的,扭头就想回房间睡觉去。
宋时年:就打算走了?真不来啊?
“高老师,你怎么这样啊,四个人的小分队就你一个人缺席,你觉得合适吗?”
刚才还说要孤立她,现在又倒打一耙,说得她好像是要搞团队分裂一样,高善予只觉得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不想去也得去了。
义诊的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走过去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只走了五六分钟,天上就下起了雨,顾白在路边一个村民家里借到了三把伞,分给高善予和徐岸洲一人一把。
“年哥,你和我一起打一把伞吧。”
顾白这么做,是觉得他和年哥身高相差无几,打着伞一起走比较方便。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高善予和徐岸洲一人打一把伞走在前面,宋时年和顾白一起走在他们后面。
宋时年真心觉得他上辈子可能欠顾白的。
不然为什么别人都是助攻,就他是来捣乱的?
宋时年把伞柄塞到了顾白手上,冒着雨跑到高善予的伞下,直接夺过她手里的伞,目不斜视地跟她并排往前走,也不打算开口解释一下。
高善予:“你有话要说?”
“没有。”
“那你过来干嘛?”
“伞太小,顾白太胖,你比较瘦,适合跟我挤同一把伞。”
顾白:“......?”
为什么年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么大?他哪里胖了!?他这身材跟男爱豆比也是不会输的!
到了义诊的地方,雨又渐渐停息了,阳光从云层穿透出来,很是明媚。
高善予看着乌泱泱的人群,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宋时年为什么就非要让她过来?她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实习生。
“宋医生,我能在这儿帮什么忙?”
“额......”宋时年环顾了一圈,找到一张空椅子搬到离他不远的阴凉处,“你就在这儿坐着,提醒大家排好队就可以,然后取药点在你后面往里走二十多米左右,有人不知道的话你给指一下路。”
就这?就这?这也太轻松了吧?
她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宋时年又给她拿了一瓶水,一些小饼干和手持的小风扇。
高善予忽然有一种自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一边坐着等大人下班的感觉。
等等,她是不是被那家伙pUA了?
这不是变相加班吗?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什么团队精神,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上班那是他的事情,她在民宿美美睡觉不好吗?
不过一整个上午过去了,她基本也没动嘴皮子,大家排队都很自觉,取药点其实也很好找,她就静静坐着玩手机,实在是没有什么存在感。
当然,没有存在感是她自己觉得的。
日光随着时间偏移,在每一个等待的空隙里,都有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