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到除夕,高善予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高锐打来了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一阵,深吸几口气,才接通。
“喂,爸。”
但对面传来的是高尽帆的声音:“嘿嘿,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接我电话,我偷偷拿爸的手机打的,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你跟爸说,我在这边找了份工作,没几天假,不回去了。”说完之后也不等高尽帆的反应,就很干脆地挂了电话,她知道,只要高锐知道她在这边有正经事干,过年而已,她回不回去的,对他来说无所谓。
高尽帆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习惯高善予对他这个态度了,而且现在这个态度,比起前几年,已经算很好的了。
突然间,困意全无。
高善予站在阳台吹着冷风,希望这风能把别的东西也吹走。
比如,一些不该有的期待。
然后一时脑热吹冷风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呼吸困难,鼻音浓重,很悲催地,感冒了。
前三天吃了药,感觉没那么昏昏沉沉,高善予就以为好得差不多了,除夕当天,她仔细打扫了一下寝室,觉得全身疲乏,就去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脑子晕乎乎的,测了一下体温,竟然发烧了。
她发烧的话,吃药是不怎么见好的,必须打点滴,对于这些事情她已经轻车熟路了,正好学校的附属医院也不远,都不用打车,走几步都到了。
到医院挂上药水之后,她又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但是有华灯映照,这样的夜晚,不会漆黑。
旁边坐着一个妈妈,抱着小孩,那小孩子也在打点滴,看起来怏怏的,窝在妈妈怀里一动不动。
小孩妈妈见高善予醒了,给她分了一块女儿的巧克力:“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家里人都回去吃年夜饭了?”
高善予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我是外地人,就我一个人在这边。”
她翻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晚上八点了。
睡午觉的时候开了静音,收到的信息很多,她都没看见,现在也没精力去看。
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高尽帆的,方宜的,还有宋时年的。
方宜打了三个,宋时年打了五个。
但因为方宜的排在前面,她就先给方宜回过去了。
“高高,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不好意思,我开了静音。”
“咦,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有点发烧,在医院打针。”
方宜闻言,又七七八八问了一些,得知她是一个人在医院,更焦急了。然后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准备把电话挂了:“我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除夕快乐,那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挂掉电话,方宜又立马给宋时年打了过去。
所以高善予给宋时年回电话的时候没有打通,他已经正在通话中了。
“组长,高高没事,就是发烧了,一个人在医院打针,没接到电话。”
他给高善予打电话,也是想跟她说除夕快乐,然后再约她晚上一起线上看电影,但没想到打了这么多也没人接,发了这么多条信息也不回,问了方宜她也说联系不上,他心里着急死了,生怕她是被张昭岩报复,遇到了什么危险。
问清楚具体位置之后,他就挂了电话,拎上车钥匙准备出门。
宋寂成见状,问他:“刚吃完饭就要去哪?”
“出去一趟,有朋友约我,宋时岁你别乱跑,陪老爸看春晚啊。”
宋时年出门的时候,已经开始有细细密密的雨飘下来了。
高善予的药水也打完了,护士帮她把针头拔掉,看她一个小姑娘,有些担心。
“妹妹,外面要下雨咯,回去路上小心点。”
“好的,姐姐除夕快乐。”高善予觉得护士除夕夜值班,也挺辛苦的,就借花献佛,把刚才的巧克力给她了。
走到医院门口,豆大的雨点就啪啦啪啦地砸了下来,伴随着轰鸣的雷声。
还有一道很熟悉的声音。
宋时年从车上下来,打着伞跑到她面前,眉头紧蹙。
“高善予,你是笨蛋吗,生病了不知道打电话给我?”
但是看见她煞白的脸,他又后悔了,嘴上怎么又不把门,一着急,说话语气就不太好。
“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高善予是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她以前都是一个人去医院的,完全能自己解决好。
落到宋时年耳朵里,就变成了“你又不是我的谁,我生病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样一层含义。
但高善予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声音虚弱又沙哑,脚步有些踉跄,感觉风一吹就站不稳。
宋时年管她什么想法,反正他现在是没办法做到让她一个人待着的,他不放心。
所以把人接上车,系好安全带后,他打算开车去学校外面的房子。
“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着急,因为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张昭岩找你麻烦了。”
“没事,你放心吧,他跟导员保证了见到我绕着走。”
高善予原先看着确实是回学校的方向,也没什么想法,直到宋时年是在学校对面的小区停车,她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宋时年看见她一脸警惕的样子,不气反笑:“怎么,怕我是坏人啊?”
“你现在这样怎么照顾好自己,倒杯水都手抖吧。”
高善予:“......”
可恶,他怎么知道,她每回打完针倒水都会手抖。
既来之,则安之。
高善予跟着他上楼,本来以为是借住在他哪个亲戚朋友家里,没想到他很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开灯,一气呵成。
房子里干净整洁,家具家电都很齐全。
她有些惊讶:“这是你的房子?”
“嗯,本来没打算住校的,但我们那寝室不是空了两个床位吗,我再不去,罗彬就一个人住,天天在我耳边嚷嚷他一个人有多孤独,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每个星期也过来住一下,所以应该没落灰。”
宋时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新的睡衣给她,又换了卧室的床单和被子:“你就换身衣服躺着休息吧,我没穿过的,可能有点大,但也不碍事,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高善予觉得整个人虚得要飘起来了,待宋时年离开后立马换了衣服,躺在被窝里,但她白天睡了很久,现在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这样的照顾,好像已经超出普通朋友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