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我曾穿风踏雪,为你而来」
......
九月,是全国各大高校开学的月份。
高善予从北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达了A市。
路途很遥远,她也很孤独,没有人送行,更没有人陪同。
但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而是离北城越来越远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宿舍是四人间,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当时只有方宜一个人在。
“你好,我叫方宜,另外两个舍友分别叫田汁和曾瑶瑶,她们去吃饭了。”
“你好,我叫高善予。”她笑着回应。
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方宜有些被惊艳住了,即便是素颜,她的皮肤也几乎是白皙无暇,宛若新雪初霁,眼睛很明亮有神,仿佛装着细碎的星星。
五官精致,美得明艳,却美而不俗,反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有如清晨带着露珠的花瓣,清新自然。
方宜帮她提着行李箱,非常热情:“嘿嘿,你长得真漂亮,我看寝室成员信息上写着你是北城人,这么远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高善予避重就轻回答:“还好吧,很远吗?”
方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家就在A市,从家到学校不堵车的情况下得开一个小时,她都觉得远,北城到A市,那可几乎是一整个中国地图的南北跨越啊。
但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这也没什么好争论的。
方宜很早就过来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高善予一起收拾,等两个人弄得差不多了,另外两个舍友也回来了,大家又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
四个人都是临床医学专业的,方宜和田汁是A市本地人,曾瑶瑶家在邻市,也不远,只有高善予来自遥远的北城,大家似乎都对她比较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她北方景色是什么样的,生活习惯是什么样的。
“你能来我们学校,应该也能去北城医科大学吧,这两个学校分数历来差不多,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科大学,但是在北城不就离家很近吗?每个周末还能回去。”
高善予笑了笑:“是能去,不过我想离家远点。”
其余三人了然地点头,确实也有很多人想报远一点的学校,体验一下不同的地域风情。
......
开学的第一周,各种典礼,班会,和高中最大的差别就是,人际交往的增多。
只不过高善予高中的时候基本都是埋头刷题,对于交友这方面不抗拒,但也不算热络。
大概因为她人长得漂亮,不少人上来和她搭话,她也都是礼貌地一笑而过。
学校各大社团也开启了招新抢人大战,方宜拉着高善予填了个医疗急救队的报名表交上去。
很快她们就接到了面试的通知,在临近开始的前一个小时用短视频恶补了一些急救知识,面试的时候意外地顺利,被问到的问题基本都回答上来了。
面试高善予的是一个大二的学姐,特别温柔,说不知道也没关系,进了队里本来就是要培训的。
但方宜的脸色就不太好,她说遇见的是一个大二学长,帅是很帅,但不苟言笑的,全程皱着眉头,语气冷得像冰块,她和其他人感觉方圆五里的空气都被他冻住了。
幸运的是,两个人都收到了入队的通知,培训时间是第三周开始,每周一三五的晚上八点到九点。
急救队属于医学院,培训的地点就在医学院二楼的大厅里,第一次培训那晚,高善予一个人从图书馆过去,方宜则是自己从宿舍赶过去的。
对着群里的分组表,方宜找到了一组的位置,大厅里闹哄哄的,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次新鲜的体验,又见到这么多新朋友,难免激动。
她环顾了一周,都没发现高善予,正想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还没认清学校的路,队长就站在台上,说了一长段无关紧要的迎新致辞。
“好,大家安静,各组长点一下自己小组成员的名字,然后开始今天的培训内容。”
宋时年拿着打印出来的名单走到一组的人面前,有不少人当初是他面试的,大家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立马噤声。
前面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都很顺畅。
“方宜。”
“到!”她应得非常响亮。
“高善予。”
无人应答。
“高善予?”
依旧无人应答。
方宜正想着胡诌一个理由先给拖住了再说,高善予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喊了一声:“到!”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出现得太过突兀,大家都在看她,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不断。
“哇塞,这个小姐姐好美啊。”
“听说我们医学院美女很多,果然不假。”
“一会儿去要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宋时年一个人站在最前面,看了眼手上的腕表,面不改色:“你迟到了五分钟。”
“非常抱歉。”高善予认错态度良好,加之跑过来头发微散,气息不匀,面对这样的美女,很难不心软几分,在场的人简直想直接替组长发言:“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了。”
但谁让宋组长是“铁面无私包青天”呢。
“这里是急救队,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急’的含义,别说五分钟,一分一秒对病人的抢救来说都十分关键,所以时间观念很重要,迟到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否则直接退队。”
什么情况,这是九月哎,在南方还是三十几度的气温,方宜却觉得好像要下雪了似的。。。
第一次培训,其实主要任务也还是认识一下组里的人,没教什么特别难的内容,就学了最基础简单的三角巾宽带和窄带的折叠。
培训结束回宿舍的路上,方宜忍不住问:“高高,你为什么迟到啊?我感觉你不像是会无故迟到的人,是还没认清学校的路吗?”
高善予摇摇头:“我认路本领还不错的。是有个同学骑车不小心撞到人了,我正好路过,跟她一起把受伤的同学送去医务室了。”
“啊!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组长解释啊?”
“没什么好解释的,迟到了就是迟到了。”
方宜是由衷佩服高善予的勇气,她从头到尾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害怕。
“他刚才那么凶,你怎么这么淡定啊?你不知道,当初面试我的就是他,我现在看见他就心慌。”
高善予觉得好笑:“哪有这么夸张,我觉得他说得很对啊,陈述事实而已,急救本来就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事实上,她骨子里是个挺要强的人,她能态度诚恳地道歉,就是真心觉得自己做错了,不是妥协,也不是委曲求全。
而且刚开学只相处了三周,方宜还不太了解她,要说“凶”,她能比宋时年更凶。
高中的时候高善予也是寄宿在学校的,有个舍友天天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到凌晨,大家都提醒过她,但屡教不改,还和大家吵了起来。
高善予忍无可忍,想着自己年纪轻轻哪能受这个气,各方道理加“名言警句”劈头盖脸“教育”了一顿,从此寝室休息时间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所以宋时年这种程度的根本吓不到她。
路灯下,人的影子被拉长,再拉长,然后重叠交融在一起。
天上的圆月很模糊,像是被美颜相机加了厚厚的一层柔光。
初入大学校园的小姑娘似乎警惕性不是很高,说话也不知道控制些音量,宋时年走在她们几米远的身后,就这么无意地听了一路,不由得低头轻笑一声。
看来,他也还不至于在所有人心里都是“坏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