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中午才起床,磨蹭着洗脸、刷牙,昨天收入不错,今儿得出去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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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兰姨,我几乎很少带熟食回来吃了,她老人家的胃口和贪欲一样大。
伸个懒腰先来一支烟,还没点着呢,芳芳回来了。
“才回来?没少赚吧你!”我扔了一根烟给她,顺便问问。芳芳躺在床上,懒懒地说:“钱是给的挺多,奶奶的,累死我了。这钱也他妈不好挣,那家伙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说到这里芳芳猛一起身,问我:“还是你那老黄好,看上去都半死不活的,这种老东西的钱最好赚了。他没领你出去啊?”
我吐了个烟圈说:“我没去。下次你陪老黄喽。”
芳芳说:“算了吧,我看那老黄对你是铁了心了,人家看不上我,都不怎么搭理我啊。你也够傻的,他钱又多,人又老,钱多好挣啊。不像我,挣点儿钱被折腾个半死,腰酸腿疼的。”
芳芳说完就睡了,刚一扭头,呼噜声声震天。
其实生活就像卖淫,你情愿不情愿都得干。你情愿的时候没钱拿,拿钱的时候不情愿。既有钱拿,又情愿的不是生活,是做梦。
化了点淡妆上街,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背着包包步行。那种自由和惬意自内而外,步伐轻盈,散发的快乐拦都拦不住。
买了几双袜子,和一条打底的小裤,顺带买了瓶眼霜。专门选了伊丽莎白雅顿的就为弥补我的损失,眼霜可以被抢走,快乐是属于我的。
大半年没买过东西了,我的钱包如干涸的土地,满是窘迫的裂缝,而那个冤大头老黄,如一场及时的春雨。路过银行,想想离寄钱给家的日子没几天,就提前汇给他们吧。
比平时多汇了三百,打电话到邻居家,喊妈妈接电话,告诉她提前取钱。除了爷爷的病还没什么起色,病情经常反复以外,其他的都是好消息。最后叮嘱妈妈给家里装个电话,经常麻烦邻居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也不方便。
天气也挺凑趣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
一家快餐店的门匾被太阳照得狐假虎威,竟然也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张牙舞爪。我决定进去吃掉它。
坐在餐厅一个阴凉的角落,玩儿手机。服务生过来点餐,我随便要了点面食和一份沙拉。然后打电话给红菱,约她出来玩儿。她说昨儿晚上基本没睡,要补充睡眠了。我调侃她赚钱不要命啊。她迷迷糊糊地说,赚钱不要命的是少华,就挂了电话。
又打电话给少华,无人接听。心情好的时候总想挨个儿打电话,于是又拨通了珠儿,她说正玩儿的开心呢,还得一段儿时间才回来,买了礼物给我。打给丽姐,她忙的语无伦次,估计生意不错。
面刚吃到一半儿就不想吃了,看着静静地躺在一旁的沙拉实在是秀色可餐,忍不住咽口水。想起前几天芳芳给我果汁的时候都说女人要注意保养,更加觉得应该多吃水果。
放下面条,开始吃沙拉。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坐在了我对面,抬头一看,一个瘦瘦的男人,微笑地看着我。
我以为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也脸微红地看着我,楞了几秒才说:“你是小静吧?”
我嘴里还嚼着东西,顾不上说话,只是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了,于是赶紧点点头,继续看着他。心想不会是前几天在丽姐开张的时候碰见的什么人吧,或者是珠儿带我出去认识的人?
嘴里嚼着东西,眼睛看着这个瘦男人,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一个个高矮胖瘦的形象一一闪现,就是搜不到这个人的任何印象。
不过这家伙到挺自信的,以为我记得他是谁,竟然还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叫巩然,你就叫我小巩吧。嘻嘻”
我生平最讨厌男人一副女人样了,什么兰花指啊,回眸窃笑啊,听见他“嘻嘻”的笑声我就来气,故意使坏说:“你还自称小巩?我看也不小了吧,四十多的人了。”其实他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来岁,我故意把年龄说大一点气气他。
果然他的脸又红了,磕磕巴巴地说:“哪有那么大,还不到四十岁。好久没见你了,还好吗?”
我实在想不起来他是谁,就问他:“多久没见了啊?”心里盘算着他要是能说出时间来,我就基本上能回忆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可这混蛋不争气地来了句:“反正很久没见了。”
这算什么话儿啊?
实在不想听他罗嗦了,准备起身走人。招呼服务生过来结账,可是巩然却把服务生打发回去了。我说:“怎么滴?想请客啊?”
巩然说:“不行啊?这顿算我请你吧,原来你没少陪我喝酒。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陪我唱歌,我们一起唱过《水晶》,你还记得吗?”
这不就前几个月一个人喝闷酒还哭哭啼啼的窝囊男吗?当初他窝囊的样子一下清晰了起来,不过这家伙比原来瘦了两圈儿,怪不得我认不出来了。
这次轮到我脸红了,刚开始我以为他是珠儿或者丽姐的朋友,不知道我是做陪酒的,还自信满满地跟人家调侃,结果是我的客人。
我极不情愿别人知道我是陪酒的,只要一走出ktv那扇门,我就极力像掩饰自己,不想让人知道我的一切。在外面,别人一提起这茬我就会脸红,心底的自卑如枕戈待旦的铁骑,随时都能将我的一切好心情歼灭,而我的躯壳只不过是一个贫穷者挡风遮雨的废墟。
知道了他是窝囊男,就更不愿意让他买单了。再次招呼结账的时候,穿着整齐的服务生除了微笑以外毫无动静。这时候巩然才说:“这店是我开的,我说要请你,他们是不会收钱的。”
我无可奈何地楞在那里,看着这个家伙,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总不能僵在这里吧。
巩然笑着说:“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没好气地说:“老地方,你不知道啊?还留联系方式做什么?”
“方便的话留一个电话吧,去的时候好约你。如果你碰巧忙我就不去了。”
我就是再笨也发现这家伙对我有意思了。昨晚刚打发了一个老黄,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小巩。从珠儿那里住了几个月,被她打扮了一下,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招人喜欢了?不过刚才他说“约我”,听着挺受用的,原来有个熟客也要过我的电话,不过他说是为了方便“预定”。我从此再没陪过他,陪酒女也是人,一点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