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已经是我们心中公认的大姐了,一有困难首先想到找珠儿,这其实也是我们坐台女无助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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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一个稍微可依靠的人,就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将一切解决困难的希望都寄托于此。坐台女因为情感纠葛经常有恶性事件发生也是这样,本来就脆弱的我们,眼中的世界多是灰暗的,一切都可怀疑,一切都如浮萍恍惚不定。而脆弱的我们一旦付出了所有感情给某一个男人,却发觉被骗的时候,报复往往如汹涌的洪流,夹杂着愤怒的碎石与仇恨的泥沙不顾一切地井喷,直到将对方掩埋。
珠儿听红菱这么说,有点吃惊:“你是不是怀孕了?你做的时候有不戴套吗?”红菱眼睛四十五度朝下,紧咬着双唇点了点头。珠儿看红菱没有否认,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说:“你疯了吗?那样很危险的,得病了怎么办?你不要命了?”
红菱一听这话,使劲儿扭肩,甩开珠儿的双手说:“少来这些,你不是我,你知道我的压力吗?我愿意这样?有男人加钱,我就答应啊!我家里还有一大口子人要我养活,你呢?我的爸爸妈妈连住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就算一条狗来干我,只要给钱多,都可以!”
珠儿听了这话,许久没有做声,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说:“晚上去洗浴城找张试纸测一下吧。估计你是怀孕了!”
因为这个沉重的话题,那天的晚餐不欢而散。第二天红菱回家告诉我们,她怀孕了。不知道为什么,之后的好几天都食而无味,尽管厨艺有所提高,但是做出来的饭菜吃上去如同嚼蜡。
后来,珠儿带红菱去做了手术。那几天,红菱在家休息。我问红菱:“你怕吗?一个小孩子没有了。”红菱显得很后悔,只是抽烟,不说话。我还安慰她说:“后悔了吧?没了也就没了吧,以后好好生一个。”
红菱抬头看着我,说:“我没后悔这个啊,打掉一个孩子算什么?反正我都不知道孩子是哪个男人的杂种!别来这世上跟着我遭罪才好呢,那个化作乌血的小家伙多幸运啊。我后悔的是怎么就为了男人加的那几个钱,不戴套子都可以。我打胎花的钱,还有这几天休息不上班损失不少呢。不划算,不划算。”
晚上睡在床上和珠儿聊天,珠儿说:“现在的红菱完了,彻底堕落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如果不去洗浴城还有什么出路,哎……”
我问珠儿:“你带她去做手术的时候到底怎么样啊?很害怕吧?”珠儿笑着说:“傻孩子,哪有什么害怕的。现在都微创了,我原来做过一次,那时候对身体伤害很大。红菱这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吃惊地问:“你也做过?是不是和男人出去的时候?是不是那次你替我和红菱解围,被那几个赌博的带出去那次啊?”虽然事情过了很久,但是我因为这件事老觉得对不起珠儿。珠儿拍拍我的肩膀说:“别傻了,小静,那次替你们解围,姐姐没吃什么亏。原来给吕军怀过一个孩子。”
我问道:“你们有过孩子?”
珠儿不再愿意提起吕军了,拍了拍我说:“快睡吧。”
第二天是周末,我和珠儿早早起床,一起熬了粥。少华最近和红菱挤一张床,很不舒服,一听我和珠儿起床了,立马跑到我们的床上睡回笼觉。
做好了早饭,少华和红菱还是不愿意起床。
珠儿随便喝了点粥,对我说:“今儿带你出去玩儿吧,让那两个懒猪继续睡着。”
我一听乐开了花,从上学到现在,在这个城市待了很久了,但是因为经济拮据,一直没怎么出去玩儿过,难得珠儿姐今天带我出去。
出了门,我如同一个被放风的犯人,贪婪地吮吸着每一丝空气。忽然觉得自己虽然生活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但其实只是苟活在那个一百多平米的小房子而已,贫穷把我困在里面,画地为牢。
暖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竟然如此亲切。我微笑着看着周围的高楼大厦、过往的行人,一切都那么新鲜。
珠儿看着我热情洋溢的神情,张嘴泼了我一头冷水,:“小静,你傻笑什么啊?”
我挽着珠儿的胳膊说,:“第一次觉得这里好美,最近在你这里住出家的感觉了。觉得这个城市属于我,我也能溶入这个城市。”
珠儿捏了把我的鼻子说:“得了吧你,你看这些西服革履、行色匆匆的人们,全他妈是去加班的。这里高楼大厦、剧院、体育馆、商场、甚至是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别以为谁都能享受城市的生活,他们只是这个城市进化的机器,一旦停下来他们就得饿死。这些人大多都是你们这些大学生,毕业了怀着梦想啊、欲望啊留在这里,以为能闯出一片天来,其实是痴人说梦。你看他们,早晨五六点起床,几个小时的车程,八九点到公司开始工作。然后晚上六七点下班,回家已经八九点了,赶紧洗洗睡吧。这还不算加班儿的!你说这种驴拉磨的生活,这里的一切繁华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我没有过珠儿说的这种生活,所以也无从体会。但是想起自己在ktv的那段日子,感觉和珠儿描述的差不多,刚才的热情迅速降到了冰点,那种都市的冰冷把我从梦中惊醒,原来我不曾拥有过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