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枪声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在众目睽睽之下,师少鹰突然伸出左手,对着某一个方向慢慢倒竖起拇指,学着女格斗家的样子,以着隐藏在远方刚刚向他鸣枪示威的狙击手,回敬了一个挑衅手势。
师少鹰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就来见阿卜杜希尔,那名向师少鹰开枪示警的狙击手,如果再敢向师少鹰开枪,哪怕只是放空枪,同样拿着狙击步枪隐藏在某个位置,而且刚才已经用相同方式鸣枪示警的裴彤彤就会立刻将他击毙!
在对方也拥有超一流狙击手的情况下,谁先开枪暴露位置,就等把自己的名字主动签到了生死簿上!
师少鹰把两根手指放进嘴里猛然打出一声响亮的呼哨,一辆全身都用钢板加固过,就连挡风玻璃都被钢板封死,只留下一个二十厘米长,十厘米宽观查窗,能够在近距离抵挡住自动步枪扫射的皮卡汽突然气势汹汹从某一个小巷子里直冲出来。
汽车还没有停稳,六个手持自动步枪的人就从上面飞跳下来,分三支小组,配合师少集合对三名士兵同时从左右两翼和正面形成反包围!
汽车车斗上架的车载重机枪,直接指向了三名士兵,那黑洞洞的枪口,还有犹如鲨鱼牙齿般细密而锋利整整齐齐排列在弹链上的重机枪子弹,都在无言的提醒着对方,一旦机枪手开枪扫射,他们将要面对何等可怕的狂风骤雨。
如果师少鹰和阿卜杜希尔谈判破裂。以凯贝琳为首的突击队,就会用这辆特制的皮卡强行冲击别墅,一旦和师少鹰汇合,就会在裴彤彤的掩护下撤出战场。
这是师少鹰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保命符。不到最后关头,他绝对不会使出这鱼死网破式的最后一招,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走进阿卜杜希尔的座馆,竟然就已经被莫明其妙的逼出了最后底牌!
“啪!啪!啪……”
就在空气中一片肃杀,就连大门前的保镖都忍不住亮出武器,三方陷入胶着状态,只要稍有刺激就可以演变成一场火并的最要命时刻。掌声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
掌声,来自一直被三名士兵众星拱月般保护在中间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猛的看上去应该有四十多岁,可是如果仔细品味一番,你又会觉得他应该是三十岁。可是当他一边鼓掌,一边对着师少鹰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时,温和而灿烂的笑容,让他看起来似乎年轻得只有二十岁!
这个男人就属于那种严肃起来就成熟,温和起来就年轻的类型。
他有着一头罕见的银灰色头发。他的眼睛却是蓝得让人心醉的天蓝色,他的皮肤白中透着一点点微棕色,这样的组合并没有破坏他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反而增加了一种古朴的气息。
在距离赤道仅仅两三百公里的埃勒城。这位来访者竟然穿了一套双排扣仿中古世纪宫庭风格,又融入了现代风格的外套。配合上他目测下来大概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英挺身材,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一种贵族式的卓尔不群就在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
他穿着这样一件衣服一直走到阿卜杜希尔的座馆前,额角却几乎没有什么汗水。看到这样的男人,也许怀春的花季少女,会忍不住因为他的风度而眼冒金星,甚至看到他的笑容就会发出幸福的低叹,师少鹰却在思考……丫的身上这套衣服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纳米级材料,甚至可能还拥有了美国航空技术当中的生物微空调功能?
“收起你们手中的枪。”
男人一张口,语气中就透出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骄傲与自信,在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枚黄金制成的船型勋章,“你们不认识我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认识这枚金质水兵勋章就行了。告诉阿卜杜希尔,老朋友给他送请帖来了。”
保镖们的眼睛直了,那可是一枚金质水兵勋章!
在整个索马里都只有三枚的金质水兵勋章,据说它们一枚在阿卜杜希尔的军师“鬼眼”手中;一枚在阿卜杜希尔的财政官娜咱海手中;最后一枚在阿卜杜希尔当军阀时就担任他的副司令,现在依然镇守在邦特兰省,为阿卜杜希尔守住一块陆上基地,和埃勒城互成犄角之势的“副帅”艾什勒弗手中。
有资格拿金质水兵勋章的人,都是阿卜杜希尔身边最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在某个领域内,更是权势冲天的绝对强者。
这位来访者,手中赫然拿着一枚货真价实的金质“索马里水兵勋章”。相信也没有人敢拿着伪造的勋章跑到阿卜杜希尔面前去找死!也就是因为有这样一枚金质水兵勋章,他们一行人才能在埃勒城里大模大样横冲直撞,甚至敢因为一点点小冲突就下手无情。
因为过度惊骇,这名刚刚被调到阿卜杜希尔身边担任保镖职务不足半年时间的保镖一直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事件。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索性转过头,对着架在门前的监视器镜头淡然道:“阿卜杜希尔,埃勒城没有加冕的王者啊,你就是这么欢迎远方来的朋友,和你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吗?”
说到这里,男人又看了一眼师少鹰:“阿卜杜希尔大帅,我必须要说,您这批手下不错,至少比原来的蝼蚁要强得多。不过我为什么觉得,您还没有真正束缚住这头来自东方的烈马?”
只是通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阿卜杜希尔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座馆里突然传一连串急促脚步声,彼德带着两名保镖冲出来,他直接冲进师少鹰与那名女性格斗家之间,彼德对着师少鹰一边摇头一边挤眉弄眼,示意师少鹰见好就收。师少鹰耸耸肩膀收起手中的武器,再略一摆手,皮卡汽车很快就消失在所有人视线范围之外。
火并的危机终于被消除,彼德转过身,先是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确定在礼数上完全合乎规范,才对着那个男人露出一个微笑,把右手放到胸口,以西方礼节对着那个男人弯腰行礼,然后侧身让开了通往座馆的路:“大帅不知道您今天到访,没有提前准备,才造成了刚才的误会。对此我代表大帅向您表达万分的歉意,请,您请。大帅正在办公室里恭候着您的光临。”
看着面前西装楚楚,礼节方面无可挑剔,还能说一口流利美式英语的迎接者,男人略一点头,再次别有深意的看了师少鹰一眼,最后在彼德的陪伴下走进了座馆。
有贵客临门,师少鹰当然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他在把身上所有武器都交出来请保镖负责保管后,被保镖客气而坚决的请到了餐厅,在里面啃了足足两三斤水果,喝了六七杯葡萄酒,又享受过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后,彼德才终于开恩式的出现在师少鹰面前。
带着师少鹰走进长长的地下通道,在监视器无法覆盖的死角,彼德突然低声道:“小心,大帅现在心情很不好。”
一走进阿卜杜希尔的办公室,师少鹰就感受到一股飓风过境般的压抑。
一个女佣正在小心翼翼打扫墙角的碎玻璃,看她脸色苍白全身都在不停轻轻发颤的可怜样子,显然刚才曾经发生了什么把她给吓坏了。
阿卜杜希尔就静静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瞪起凶眼睛,没有放声斥骂,可是当师少鹰跟着彼德走进来时,阿卜杜希尔霍然抬头,那双隐隐泛着灰色质感的眼睛,让师少鹰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旷野中独自生存,结果遇到了比自己更强大的猛兽在搏斗中受了伤,被迫压抑住所有愤怒,所以愈发残忍,愈发冷静的狼!
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少鹰,阿卜杜希尔冷然道:“你的勋章呢?”
师少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木盒,把它打开,迅速放到阿卜杜希尔的办公桌上。
看着木盒里的东西,阿卜杜希尔的双眼瞳孔慢慢收缩,那里静静躺着一枚铁制的水兵勋章。两个月过去了,师少鹰竟然跳过“水兵训练营”,也跳过了阿卜杜希尔,找到了一枚铁质勋章。
“哪来的?”
“买的。”
师少鹰直接坐到阿卜杜希尔面前的椅子,从口袋里取出两支棒棒糖,把其中一支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举起另外一支:“来支尝尝?咖啡牛奶口味的,即能提神,味道也挺不错。在中国很多花季少女失恋后,都吃这种棒棒糖来填补受伤的小心灵。”
师少鹰听到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敢在这个时候用如此的语气来挑逗甚至是挑衅阿卜杜希尔,放眼整个埃勒城,大概也有师少鹰一人罢了。
阿卜杜希尔竟然没有理会师少鹰的“挑逗”,他凝视着桌子上的勋章,沉声道:“我不认为在埃勒城有谁敢把水兵勋章卖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