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馆草草包扎完手腕处的伤,陶沝随倾城等人坐十三阿哥的马车回万寿兴隆寺。
一路上,陶沝的内心仍在犹豫,她究竟该不该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倾城。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师兄?她自己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只凭着直觉认定的结论,不管怎么说都好像缺乏依据。如果对方并不是真的师兄,那么她这会儿贸贸然告知倾城,结果不仅是她会感到失望,连带倾城恐怕也会空欢喜一场。可倘若今次真的什么都不跟倾城说,她又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件亏心事——毕竟,倾城才是师兄的正牌女朋友,她有权利知道关于师兄的事情。
so——就这样前思后想了良久,陶沝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对倾城坦白,和盘托出自己今日所见到的一切。
正好倾城这厢也因为看出了她的异样,所以在下车后便执意要单独送她回宜妃那儿去,所幸巧巧和十三阿哥都没有表示反对。这也合了陶沝的心意。
回去路上,不等倾城问话,陶沝便已率先开了口:“倾城,我看到师兄了!”
“你说什么?”倾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我真的看到师兄了!”陶沝停下脚步,很认真很认真地凝望着对方的眼睛,咬字清晰:“刚才,我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和师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是说真的?”倾城也跟着停下脚步,呆呆地回望着陶沝。
但,出乎陶沝意料之外的是,倾城在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之后,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像是高兴或激动的神色,反而还紧紧蹙起了眉心。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下去:“可是,师兄他不肯认我!”
“什么?!”闻言,倾城的眉头当即皱得愈发厉害了。
“他一口咬定我是认错人了!”陶沝满脸委屈地高高噘着嘴继续:“而且,还不止这样呢——师兄身边还跟着一个徒弟,那个徒弟说师兄是修道之人,自小在山中长大,这……怎么可能嘛?!”
“陶沝!”不等她这边抱怨完内心的不满之意,倾城那厢已先一步打断了她此刻的喋喋不休:“别胡思乱想了!”她的语气清冷而坚定,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那人说得没错,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晓惪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的!”
陶沝讶异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呵——”一记冷笑,倾城那双犹如黑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眸里满满地漾着一种令人无法捉摸的波动,那样的复杂难辨。“这不是明摆的事情么?若是他真的来了,又怎么可能会不来找我们?”
“或许,是因为师兄他找不到我们呢?他又不知道我们两个穿在了什么地方——”陶沝本能地开口为师兄辩护:“更何况,就算能预先知道,他也不一定能进来啊!你看,皇宫里如此戒备森严,他就算想进也进不来的……”
“……”倾城没继续答腔,但她挂在嘴角的那抹似有若无的嘲讽之意却始终清晰可见。
陶沝怔了怔,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倾城,你真的……”
“陶沝,别多想了!那个人绝不会是晓惪的!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倾城再一次于中途出声,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疑问,率先继续往前走。走几步,像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又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回头:“对了,刚才一直忘了问,你和那位十四阿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一提到那位十四阿哥,陶沝莫名地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轻咬嘴唇嘟囔:“只不过是那家伙看不惯我当街抱着师兄,我一时气不过就和他顶了几句,结果就被他强行拖了回去……”
“就只有这样?”倾城显然不相信。
“是真的!”陶沝仰起脸,不住地冲倾城用力点头,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巧巧!”
倾城没说话,只眼带深意地看着她,那眼神凌厉得很,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盯得陶沝头皮一阵阵发麻。末了,倾城幽幽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没事就好,只是——”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了停,似是欲言又止:“十四阿哥他终究不是一般人,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去招惹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当中的罪过可绝对不轻!陶沝,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明白……”
“我,我真的没想过要去招惹他……”陶沝撅着嘴小小声地为自己辩护,心里只觉得万分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唉——你啊,真正是个会惹麻烦的主!”见此情景,倾城也只得无奈地朝她摇了摇头,回转身,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算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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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倾城一再强调师兄他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朝代,但陶沝心里却始终不信。她坚信这是倾城刚才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和师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关系。这世界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样的巧合,她一定要去好好弄清楚!等到打探明白那个人的底细,她再带倾城去确认。她相信师兄即使不认自己,也一定会认倾城。
于是乎,在这种想法的支撑下,陶沝从万寿兴隆寺回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婆婆大人——也就是宜妃——表示了一下自己要回府的意愿。宜妃很是有些意外陶沝今次竟会主动向自己提出这等要求,不过她倒是也没有阻拦,因为她也同样听说了九九告病的事情。
当陶沝收拾好东西带着小丫鬟绿绮坐轿子回到九爷府的时候,九九的马车正好停在府门外,似是正打算要出门的样子。九九这会儿刚要上车,远远看到那边过来一顶陌生的轿子,心中正疑惑呢,下一秒,却见陶沝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他不禁当场一愣。
而陶沝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府门外就遇上九九,同样一愣,而后远远地朝对方福身行了个礼,心里忍不住暗暗犯嘀咕:究竟是哪个混蛋在传谣说这家伙生病了的?现在不是活蹦乱跳地正要往外跑么?
九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的这句话听起来明显有些费解,陶沝本能地皱皱眉,心中表示疑惑:这家伙是在问她现在回府来的原因么?
“唔——董鄂,董鄂今早听说九爷告了病,所以……所以陪额娘过完佛诞节便回来了……”她答得小心翼翼,且一直半低着头,摆出一副标准小媳妇儿的姿态。
“是么?”九九的语气和声线都是淡淡的,听起来似乎的确是没什么精神。“不是额娘要你回来的?”
“不,不是!”陶沝赶紧摇头,“是董鄂自己主动要求的。九爷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进宫去问额娘……”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头,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浸润出一抹明显的委屈之色:“难道,九爷不希望董鄂回来么?”
唉——其实她内心也不想回来的!倘若不是因为出宫不方便,她今次死也不回来……
不过,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让九九和其他人知道!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董鄂只是想着自己已经在宫里叨扰了额娘那么久,加上今次又听说九爷病了,因此才会主动去跟额娘请求说要回府……”陶沝小小声地回话,始终维持着怯怯懦懦的形象,且柔婉哀怨的语气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如果九爷不想看到董鄂,那董鄂再回宫去便是……”
说完,她转过身便要重新上轿。
“等一下!”九九连忙出声唤她,话里明显透着不舍:“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就算了……”
“真的?”陶沝顿住脚步,回过身来半咬着嘴唇望向九九,语气依旧怯怯。
九九被她看得别过脸,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见状,陶沝忙再次低头冲他福了福身,声音柔柔:“谢九爷!”
果然啊,适度地装软弱装贤妻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留下了!
正当陶沝心中兀自暗爽不已之际,小厮毛太却是有些不合时宜地走上前来,极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爷,该走了!”
走?!
闻言,陶沝立刻诧异地抬起头,:“爷不是还病着么?为何不在房里好好休息却还要出门?”顿一下,又补充一句:“爷这是要去哪儿?”
难道会是去看八福晋么?对了,她好像记起来了,巧巧之前说过那位八福晋今日也病了……嗯,九九果然是个有心之人!最好去看久一点,她正好可以趁机溜出门去找师兄……
不过话又说回来,带着抱病之身去看望同样生病之人,这样难道不犯忌讳吗?
“你别胡思乱想!”见她低下头,九九斜嗔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她此刻心中所想的内容,拿手放到嘴边轻声咳了咳:“城东的几个铺子出了点事,爷得过去看看!”
嗨?原来只是去看铺子啊?
陶沝有些愣神。她倒是忘了这一点,九九也是个要做生意的人啊!
汗,她这一次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照这样看来,这做生意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大事情都得亲力而为,连生了病也不能避免……
陶沝默默叹一口气,正想说“您慢走”,但下一秒便迅速反应过来:“城东?爷,您是说,要去城东?”
大概是听出她这句问话里极不寻常的意味,九九的目光跟着一闪:“怎么了?”
“那,也带董鄂一起去吧?”陶沝说着,连忙小步跑到九九跟前,一改之前唯诺的表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她仰头看着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明显的期待——
既然眼下有免费的马车可以坐,她一定得蹭上这个机会!大不了等到了再找理由开溜,反正九九要忙着顾生意,应该没多余时间管她。
“你也要去?”对于陶沝这会子表现出的主动,九九似乎有些意外。
“不,不行吗?”触到对方诧异的眼神,陶沝心中一惊,立刻松了手。完了,她刚才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貌似只要一提到跟师兄有关的事情,她就会莫名失了理智……唔,她是不是应该说自己不放心他的身体比较好?不过这个理由似乎牵强了一点,那么……
“倘若九爷不愿意的话,那董鄂……”
“哼——”眼见她摆出一副打了退堂鼓的退缩模样,九九嘴角一动,而后佯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淡淡冷哼:“要去便去吧,爷又没拦着你!”
吔?!
这家伙今日竟然这么好说话?难道这就是生病所带来的额外效果么?
此语一出,陶沝立刻欣喜地抬眼看向九九,脸上笑得格外灿烂。
“嗯!”
******
马车很快到了目的地,陶沝以自己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为理由,借口独自留在了马车上。九九倒也不勉强她,带着小厮毛太径自走了,只留下一个赶车的小厮——名唤从安的,陪着陶沝。
待他一走,陶沝立刻跳下马车,站在大街上四处张望。
虽然现下已近申时末,但路上的摊贩行人还是很多。陶沝沿着街道东瞧瞧西看看,却到处都没再见到那面写有“卜卦相面”字样的旗子。
该死!
陶沝忍不住用力跺脚。她先前只听到那个小徒弟说他们每日都在城东摆摊,可是却忘了问对方具体的地点,城东有好大一片区域呢,她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摆在哪儿?呜呜,这一次,她大概又要和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师兄失之交臂了……
正暗自伤心呢,方才那个赶车小厮从安自后方跟了过来,有些疑惑地发问:“福晋,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正处于极度郁闷状态的陶沝原本并不打算理他,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对方每天经过的地方多,见到的也多,或许曾经有看到过那两个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赶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试探性地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个相面摊?”
“咦?”她这话一出口,那名小厮当即露出一脸错愕,“福晋您怎么也会知道这事儿?”
一听这话,陶沝就知道肯定有眉目,心下当即一喜,连忙追问道:“它在哪里?”
“哦,如果福晋是问那家新开的明德馆的位置吧?离这儿很近的——”从安一面说,一面拿手遥遥一指立在街角最尽头的那道红墙:“喏,就是这条街走到底的那座拐角处的馆房,有师徒两人每日清早会过来这儿,开馆卜卦……”
明德馆?!这名字为什么觉得那么耳熟啊?
陶沝本能地皱了皱,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当下决定暂时不予理会,接下去发问:“那现在呢?”
从安愣了愣,随即不假思索地张口答道:“现在肯定已经闭馆了!他们每日午时一到就会闭馆的!即使后面再有人等着卜卦也不理——”
“这是为何?”陶沝有些好奇。
“奴才不知!”从安老老实实地承认,说完,见陶沝露出一脸失望,又赶紧补上一句:“奴才猜想,可能是他们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吧?”
“是吗?”
“因为据奴才所知,那对师徒俩好像并不住在这座馆房里,至于具体住在那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陶沝听完之后默默沉思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一个极重要的问题:“那,他们每日什么时候开馆?”
“奴才听说,开馆大约是辰时左右!”小厮从安极有耐心地给她一一讲述了自己所了解到的所有消息,最后还附赠一句好心提醒:“据说那位师傅卜卦准得很,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前来,不过,那位师傅的脾气也同样古怪得很,他每日只算三卦,多了不算,就算给再多银子也不算,所以那些想让他亲自算的人就只能一早去排号,而且还必须是本人亲自去排的号,别人帮忙排的都不给算……所以,福晋若果真有心要找那位师傅卜卦的话,明日一定得请早呢!”顿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若是福晋不想如此麻烦,也可以直接找那位小徒弟算的,他算得也一样很准……”
“是这样啊……”听完小厮从安的这番讲解,陶沝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遗憾。看来她今日是不可能再见到师兄了!只能等到明天再来碰碰运气,希望到时候那些排号的人不要太多!
就这样默默地在内心祈祷着,陶沝又央着小厮从安带她到那间明德馆跟前走了一遭。
虽然明知道里面没有人,但陶沝还是在从安诧异的目光中,自顾自地走到馆门前,轻轻地伸手拍了两下门环,听到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动静,这才作罢,老老实实地回马车上坐着,兀自发着呆,连九九何时上车来都没有发现。
“你怎么了?”
九九一上车就发现陶沝呆呆地坐在靠窗的侧边座位上望着窗外的方向发呆,但帘子却遮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什么。他忍不住探头过去,颇有些好奇地发问:“你在看什么?”
这一声低沉的男中音唤回了陶沝还在神游的思绪。
她怔怔地一抬头,赫然发现某人那张放大了n倍的脸庞近在眼前,心中当场一震,而后本能地往后方角落里迅速退开。
见状,九九的脸色顿时一沉,心中也跟着无端冒火。只见他转身在车厢正对着门的位置上坐下,而后冲陶沝冷声命令道:“过来!”
哎?!
陶沝眨眨眼睛,有些不安地咬着下唇打量他:这家伙什么意思?
见她不动,九九脸上的怒气更甚,当即多吼了一个字:“坐过来!”
“哦——”终于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陶沝小心翼翼地应一声,将自己的屁股往对方的位置慢慢地挪了两寸。
“哼!”九九忍不住飞来一记冷哼,沉声:“再坐过来一点!”
呃,靠这么近要做什么?
陶沝皱眉想了想,又往九九那边挪了两寸。
“怎么,爷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终于,九九忍受不了陶沝的这种龟速挪移方式,上前用力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坐到自己腿上。陶沝吓了一大跳,正要反抗,却见对方动作轻柔地将一个镯子套在了她的左手腕上,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晶莹剔透的。
陶沝一愣,本能地停止了挣扎,傻傻地抬起了头。
九九这会儿的脸上是难得的笑意,很浅很浅,却又注满了犹如香甜豆沙馅一般软糯到极点的温柔:“这是铺子里刚进来的,爷看着不错,料也难得,就拿来给你了!”
哎?!——
陶沝惊得差点没当场没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眼眶。这家伙居然也有对她这么温柔的时候?!该不是哪根大脑神经跑错位了吧?还是因为生病而把头壳整个烧坏掉了?
不过猜归猜,陶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只见她轻轻地“哦”了一声,随即便立刻低下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子打量。不错!的确不错!一看就知道不便宜啊!哇哈哈,如果能把这个带回现代的话,她怎么着也能少奋斗二十年啊!
“喜欢么?”九九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嗯嗯!”陶沝忙不迭地点头,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她绝对喜欢!她抬起头,冲九九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睛几乎弯成一道新月:“谢谢九爷赏赐!”
能感觉到九九的身子清楚地一震,继而便立刻别过了脸,耳根红得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咳——爷不过是看你那串什么破链子摔坏了,身边又没什么值钱的首饰,怕你出去给爷丢脸,所以才……”
他这话说到一半,忽然猛地顿住,眼色也转而变得阴骛起来——
陶沝见状心中立时一凛,不明白九九为什么会突然变色,当下立刻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结果却看到自己那只裹着白色细布的右手腕。
糟糕!
她心里突地一跳,下意识地想将手藏到身后,但九九却先她一步,快狠准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而且还恰恰正抓在她最痛的地方。
“啊——疼!放手!”陶沝痛得当场龇牙咧嘴。该死,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九九赶紧松了力道,但问话的语气依旧不依不挠:“这是怎么弄的?”顿一下,又补充一句:“你昨儿个手上明明还没有这个的!”
咦?这家伙观察的好像还满仔细的!
陶沝听罢微微怔了怔,随后才想起要回话:“这个是……董鄂今日去寺里进香时不小心扭伤的,其实并不严重的,只是额娘不放心,就叫太医给包上了,说是修养几日就好!”
“是吗?”九九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怀疑她的说辞,只是慢慢地替她将右手的衣袖拉下,轻轻地盖在了那只右手腕上,整个动作温柔地让陶沝的思维系统再度出现了混乱。
不过,下一秒,这种混乱的状态便被九九的一句话给重新打回了正常进程。“看来,你这性子还真是想不出点事都难啊!”
他说这话的口吻带着些许调侃,陶沝顿时鼓起腮帮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右手腕从他的手里救了回来。而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九九没有强行要把细布拆开来看看的意思,否则,她这个理由就立马不攻自破了!
“怎么了?”见她整个人突然像是放松下来,九九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打量她的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放松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爷?”
“没有没有!”陶沝急切地冲他狠命摇头,并企图将话题从当下这个问题上转开:“董鄂只是觉得这个玉镯子相当漂亮,心里想着要是能有一对就好了!”
“一对?”九九听得愈发狐疑,“你的那只手腕不是受伤了么?”
“不,不是这样……”为了避免九九起疑,陶沝只能睁着眼睛现编瞎话:“那个,我是想送一个给倾城,拿来当姐妹淘的信物……”还没说完,就见对方这会儿露出满脸不解的意味,她这才想起“姐妹淘”这个词古代好像没有,于是又赶紧解释:“姐妹淘就是指闺蜜,闺中密友的意思,我们那儿很流行这种说法……”
“你们那儿?”九九的思维能力显然还跨越不了三百多年,只能简单地从一处跳到了另一处:“你是指都统府里么?”
汗!这个误会好像差得不止一点点哎……
陶沝嘴角狠狠一抽,虽然明知道对方给出的这个答案错得离谱,但眼下却也只能将错就错地朝对方点点头:“嗯!就是那里!”
“哦!”九九看了她一眼,那双桃花美目里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光芒:“那……你说的这个信物又是代表什么?”
“噢——这个就是指身为姐妹淘的两个人身上佩戴着同样的东西啊,就跟定情信物什么的差不多,只不过,这是相对于姐妹而言的!”陶沝没注意到对方此刻的这一微小变化,还在滔滔不绝地继续:“而且,倾城她之前不是送了我一串红豆手链吗?我一直都想着要回送她一件东西来着的,可惜之前……”
话音未落,她已陡地住了口,因为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摔碎琉璃杯的这件事情貌似还没有向对方交代过。
然而,九九此时却已经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遗漏之音,目光微微一凛:“之前什么?”
见瞒不住,陶沝只得老老实实地硬着头皮回道:“之前九爷您不是送了董鄂一盏很漂亮的琉璃杯吗?本来董鄂是想拿去送给倾城的,结果……”她支吾着停下,抬眼偷偷瞄一眼九九的脸色,却正对上某人那副“结果怎样?”的表情,心下一横,便咬着牙说了出来:“结果还没送出去就被董鄂给不小心摔破了!”
语毕,她立刻低下头,等着某人就此起身将自己扔出马车,亦或是冲自己大发雷霆。谁曾想,九九在听完这话之后却是根本无动于衷,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也不出声。
陶沝干等了半晌,见九九一直没有做出付诸于某种暴力行动的反应,终于忍不住偷偷抬起眼来打探当前形势,结果却见对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眼神,明显透出一抹近乎无语的同情。
陶沝有些忐忑地轻轻咬住下唇,嗫喏着主动开口试探:“你……是不是生气了?那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没想到……”倾城当时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九九听罢嘴角一抽,还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已立刻朝她斜递过去两颗卫生球:“不过一个琉璃杯而已,爷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生气!”
“真的?你真不怪我?”陶沝又一次感到无比惊讶,原本为之皱起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了。九九今日的这种反常表现还真是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甚至,都开始觉得眼前这情景变得不真实了——
九九他……真的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九九有钱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别的不说,就冲府里那个谁谁谁不知道每天要打破多少瓷盘子而九九从来都不管这一点来看,就可以知道九九在花钱这方面并不计较,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如此大方过——当然,也从没亏待过她就是了。印象中,他送给她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她戴在头上的这只玉簪子,另外就只有那盏被打碎的琉璃杯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件东西都是他当初为了给八福晋施压而做的表面文章,所以,他心里才并不在意吧?嗯,果然有钱人就是爽快大方啊!
思及此,陶沝不由地放下心来,朝某人衷心发出一声感叹:“九九,你真是好人!”
话一出口,九九那边顿时一怔,似是对这个称呼有些莫名其妙,本能地重复:“九、九?”
“啊——不是……”陶沝见势不对,连忙暗骂自己贪一时口快,竟然将自己心中对九九的“昵称”说了出来。她赶紧深吸一口气,定定神,试图补救道:“不对,是九爷,我……不,是董鄂刚才一时口误,所以……”
说到这里,她突然噤了声,原因无他,只因为九九右手的大拇指指腹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按上了她的嘴唇,很轻很轻地来回抚摸,然后,整只右手也移了上来,轻巧地托起了她的下巴,再然后,他的脸也跟着慢慢靠近……
陶沝一时怔了,也傻了,完全忘了自己此刻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住了,坐在外边的小厮跳下马车,提高嗓门冲里面大声通报:
“爷,已经到府了!”
正处于发懵状态的陶沝冷不丁地被这声通报唤回了神智,猛一看九九的嘴唇这会儿正离自己还相差不到一寸的距离,当场条件反射性地往后一躲,没想到估计不足,忘了自己此刻是坐在九九腿上,结果便一下子滑到了地上,加上后力过大,身子整个一歪失去了重心,紧接着又撞到车厢门上,门没关紧,所以,她又横着倒在了外边的驾车座上,最后几乎是滚着下了马车。
车厢里的九九先是一滞,随即便是放声大笑,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舒畅。连带站在外头的那些小厮也感染到了这种气氛,个个低下头去笑得双肩直抖。
而陶沝则是羞得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拔脚就往自己园子里跑。
老天!她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不过一个玉镯子而已,她差点就把自己的清白——啊不,是豆腐,让别人给白白占了去——虽然这个别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这并不是她放纵的理由。
唉——太爱钱果然是她的一大弱点!正所谓“富贵不能淫、拜金不可取”,她得回去反省!好好反省!深刻反省!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白天领导有事出去了,某唐逮到机会多码了一些字,先发上来,结束这章~
然后看看晚上能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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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把昨天写的先发了~后面还有一段,估计要晚上更了~
看到筒子们关于更新的留言,貌似某唐之前已经说过星期天请假休息的,那么星期一一大早筒子们能指望某唐更什么?用什么更?更何况某唐不是没事在家闲着的主,某唐要上班养活自己啊,星期一事情最忙的时候,那某唐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在上班时间更文?只能等下班回家了啊~顺便说一句,某唐一般早上七点多就得出门赶公交,晚上到家也是七点多(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然后把其他事情都弄好开始码字也要九点多了,然后……没然后了,总不能让我晚上别睡觉吧?~(虽然某唐偶尔也会睡几个小时又起来码字~)
不过某唐的确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原以为到睡觉前怎么也能更出一章,结果只更了两千多,占了三分之一,所以昨天没能及时来更新,还是跟大家道个歉~
某唐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证明某唐真的是尽力了,筒子们再催也还是这样,除了有时候调休或者领导不在的时候,某唐可以偷偷在上班时间码几个字(因为那领导就坐我身后),否则就只能晚上回去码字~但某唐码字的速度实在是不堪忍睹,总是喜欢在一句话上来来回回地绕,所以这一点也很耽误功夫~
算了,抱怨就到这里吧,只是希望筒子们能体谅某唐的实际处境~即使催更也没用~
下几章都集中在九爷府,所以太子暂时不会出现~不过喜欢九九的筒子可以期待一下~(*^__^*) 嘻嘻……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