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宁郡主自是高兴不已,吩咐道,“既然让你尽快付印,那你等着做什么,明日一早,我要看到刊印出来的单行本。”
“是,奴才这就去办。”
扭头,宪宁郡主缠着父亲道,“爹爹,那芙蓉花会局,女儿想邀请贾三公子前往,好不好嘛?”
忠顺王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看着女儿出色的容颜,实在是难以拒绝,只好道,“你要邀请,爹爹没意见,不过,不许借用忠顺王府的名头。”
宪宁愣住了,为难地道,“难道女儿要用自己的名头?可人家又不认识女儿,女儿要是去邀请,会不会当做骗子被撵出来啊?”
忠顺王哈哈大笑,“这个啊,爹爹可就管不了了!”
“哼!爹爹就是坏!”
从殿里出来,宪宁气得用鹿皮小靴踢着堆得尖尖的雪堆,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夏进守在她身后,等小郡主把气儿都撒得差不多了,上前道,“郡主,这事儿也好办!”
“怎么好办?你有什么好办法?”
夏进只说说而已,被问住了,摇摇头,“奴才暂且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若郡主欲以个人的名义去邀请的话,不妨从荣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入手?”
宪宁问道,“荣国府有什么好姑娘吗?我怎么不知道?”
“荣国公府的嫡长女去岁选入宫里充当女史,下剩的,二姑娘与三公子一般是贾大老爷膝下所出,三姑娘是贾二老爷跟前姨娘所出。”
“你的意思,让我堂堂郡主,去和一干庶女玩耍?哼,夏进,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心眼儿这么坏了呢?你仔细我去告诉爹爹去!”
夏进满脑门都是汗水,心说,贾三公子也是庶出,也没见您嫌弃过,忙道,“郡主,不若奴才跑一趟,也不说是王府的,但之前有了那件斗篷,想必,荣国公府也要给奴才几分颜面。”
“那你去办这件事,你要是办不好,哼,我就去爹爹跟前告你,说你挑唆我去跟别人家的庶女玩。”
“奴才不敢,奴才一定竭力办成此事。”夏进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了。
贾母得到了贾琮将会在晚饭前前往荣庆堂的答复后,很是不悦,若是换了别的子孙,老祖宗已经不高兴了,应当是想尽一切办法找补。
午睡起来后,贾母便让屋里的丫鬟们去通知贾赦、贾政过来,摆出了一副三司会审的架势,单要看看贾琮会怎么说。
邢夫人已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着这一刻了。
过了穿堂,在小小的三间厅前头,看到王夫人和熙凤一起过来,邢夫人略等了等,对熙凤道,“你们那个兄弟,可真是个能干的,听说,昨日里请大夫的银子都是他出的,我就说,既是你二婶娘帮忙请了大夫,难不成付不起这点子诊金?何苦来,让你二婶娘既出了力,还没有落到好?”
王夫人手里捏着一串檀香木手串,串珠为椭圆形透雕梅华珠,四颗染蓝作界珠,配着黄色的丝穗,甚是清雅。
她静静地站着听邢夫人的话,脸上淡淡的笑意不减。
等邢夫人说完了,她才笑道,“大太太所言极是,这一大家子,都是骨肉,哪里不费这三两钱的银子?”
邢夫人见王夫人还鸭子死了嘴硬,她也就毫不客气了,“怎么不是呢?也是这孩子不懂事,我就不知道了,他跪在大门口,口口声声说没吃少穿的,也不知道,这给大夫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瞧着也是个不聪明的!
这么沉不住气,也不知道,背后挑唆他的人会怎么想?
邢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与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侯门公府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嫁到别人家都是做宗妇的苗子,岂有看不懂邢夫人这点子浅薄心思?
横竖不是她挑唆的。
她笑了笑,“进去吧,别让老太太等久了。”
人都到齐了,只差主角了。
贾琮待钟氏醒来,喝过了一遍药,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打算过去老太太那边。
既然来了,总要和这个大家族的家长见一面,了解一下彼此的秉性,看以后用什么样的方式打交道。
虽说,他和老太太一年到头都未必有见面的机会,但是终归是在一个屋檐下,若是长期这么彼此伤害,吃亏的总是贾琮自己。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这两首诗,得到了那不知名的贵人的看重,就真的可以无所畏惧了。
首先,他连对方是谁,身份来历都不清楚;其次,显而易见,对方只是看了一场热闹,临时起意,送了一件护身符给他了。
自古以来,战场之上,护身符都不及盔甲有用。
他会给自己打造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只不过需要时日。
“琮儿!”钟姨娘一把抓住了贾琮,好似他一去就不复返了。
画屏站在一边抹眼泪儿,又不敢哭出声来,这么多年了,老太太从来没有召过琮三爷,这一去,也不知道会受什么责罚,三爷还是这么小的人儿,怎么担得起?
“姨娘,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也不会吃亏!昨日我带回来的那带骨鲍螺,听说很贵,也很好吃,姨娘和画屏分着吃了,回头我再去买。”
“那多贵啊!”画屏一听,不乐意了,“三爷真是的,才得了几个银子,这么花,几日就花光了!”
她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这两日正在赶制棉鞋,先给三爷做一双,再给自己做一双,她的手巧,两日就能做上一双鞋子,眼看日子越来越好了,要是三爷不必去荣庆堂就好了。
终归还是要去的!
贾琮姗姗来迟,荣庆堂门口的丫鬟打起了帘笼,朝里头喊了一声,“琮三爷来了!”
屋子里,贾母怒气冲冲地将茶碗重重地放在了茶盘上,她自是不高兴的,还从来不曾有人让她这么等过。
地上站了一溜儿丫鬟婆子,人人自危,大气儿都不敢出,便是连贾赦和贾政也吊起了一颗心,怕老太太发作,把气撒到了他们的头上来。
躲在碧纱橱里的姑娘们,黛玉坐在桌边,玉手托着腮沉思,三春正襟危坐,紧张得如同要被先生点名的学生,李纨安心地做着针线活,两耳不闻,宛若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