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按了很久,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站在门口的人抓了抓头皮,喊了一声:“没人我走了啊!”
他转过身,嘀咕一声:“怎么一天到晚都不在的。”
就在他往电梯走去的时候,门开的声音,接着一声响,是防盗门打开的声音。
齐怒出现在门口,穿着宽大的睡衣,披头散发。
只见他两眼深深地凹陷下去,满脸的青色胡须渣子能戳死人,眼睛里满是血丝。
帅哥始终是帅哥,只是颓废颓败得快要不成人形。
他一手搭在门框上,眉头拧成了死结:“谁?”
快递员看到他这副尊容首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回过神来赶紧跑回来,将一个盒子送到他的面前:“齐先生,你的快递。”
这个快递员也是这个小区附近的,所以认识齐怒了。
齐怒却没有接过来,只是抬起眼睛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令人心酸,就仿佛一夕之间,他已经对谁都不相信,对这世界上的什么事情都带着疑问和怀疑了。
盒子上填写快递单的自己却是无比熟悉。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熟悉到一看见……只要看一眼,都会觉得心里刺痛!
齐怒牙齿一咬,劈手将快递员手上的盒子打掉,将快递员又是吓了一跳。
“嘭!”门重重地摔上了。
快递员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捡起快递自言自语着:“这是咋地了?失恋还是失业了?找我发啥脾气呀?”
他抓着头皮看着摔上的房门,用腋下夹着盒子又往电梯走去。
看来这个快递只能退回去了,因为签收人拒收!
然而就在他进了电梯,电梯合上的瞬间,突然电梯门外猛地“啪啪啪”地有人按着按键,电梯门又打开了。
快递员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张帅气得过分,但是也颓废得无法形容的脸庞。
这个今天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而且时不时吓人一大跳的帅哥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拿给我。”
摔上门,齐怒拿着盒子回到自己的房子。
丢下盒子,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丢得远远的,仿佛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然后他又继续躺回到床上。这几天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烟灰缸和啤酒瓶。
啤酒瓶横七竖八从柜子上到地上躺了一地,而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爆满,塞不下了。
他仰面躺在床上,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
耳边却仿佛响起了一个声音。
“导演,导演,导演……”
眼前也仿佛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头,任劳任怨,笑得灿烂。
“导演,导演,导演……”
“导演……”她一直在喊他吗?
不,不是,他知道只是幻觉!
只是幻觉!
齐怒忽然重重地一拳砸在床上,将床褥砸得反弹起来。
他翻身趴在了床上,然而那声音却仿佛没有放过他。
“导演,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导演,拍出最好的电影……”
“导演,我相信你。”
“导演,谢谢你。”
“导演,你为什么不将心情放好一点呢?”
放屁,放屁,全都是放屁!
谎话,全都是谎话!全都是骗人的!
齐怒坐起来,大步走过去,将那盒子捡起来,抬起手就要狠狠地丢到垃圾桶去。
然而,他呆了一下,盒子被他抓着停在半空中。
他瞪着这盒子,眼睛仿佛能将它盯穿,盯出两个窟窿来。
终于,他还是慢慢地坐下来,盒子搁在大长腿上,打开了。
看着这盒子里的东西和纸条,他良久地没有拿起来。
良久。
良久。
小区外,齐军长的人拧着眉头,瞪着挡在前面的那一辆车。
“喂,你干什么?”
那辆车的司机将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洋洋得意又解恨地看了他一眼,说:“干什么?你刚刚不是让我不能去找人,让我没办法回去跟我们老大交代吗?那你也别想进去找人!你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什么目标,我也一样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什么目标!哼,既然大家目标都一样,都是为了带人回去。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休想从我的车前过去!”
“喂,你……”
两人正互相虎视眈眈,却不防一个又高又帅的身影从小区的门口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绑在了脑后,身上穿了件羽绒服,脸上仍然是胡子渣渣的能戳死人。
齐怒就这样晃晃荡荡地走出来,而那两个就是冲着他来的人却只顾着大眼瞪小眼,竟然连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出去了都没注意到。
齐怒走啊,走啊,晃晃荡荡地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酒气和烟味,加上他这没有经过打理,超级颓废的形象,足以让路人退避三舍。
但是他也不在乎。
他从来都不在乎!
只不过在乎过一个人而已,可是那人却在别人的身边,她曾经给过自己的灿烂笑容,从今以后只会对那一个人绽放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看似漫无目的。
然而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他却在一个路口停下了。
那是一条步行街。
那里面有卖奶茶的,有卖银饰的,有卖小小的木质摆设的,还有很多很多的特色小店。
齐怒就站在这条步行街的入口处,一动不动。
有家店正在播放着一首歌,这首歌从店里飘出来。
“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
爱一个人没爱到难道就会怎么样。
别说我说谎。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我没有说谎,是爱情说谎。
它带你来。
对我说渴望的有可能有希望……”
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那里,歌声中,一动不动。
牛爱珠果然没有死心,她跑到报社继续要求他们写专题控诉白豆豆和白护汝。
但是这回媒体大多站在白家这一边,再加上南牧冰的影响力,虽然牛爱珠各种撒泼,但是除了让记者对她侧目以外,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风波虽然没有平息,但是与之前的绝境相比,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
这天,白豆豆高高兴兴地回到南牧冰的别墅,南牧冰正好从公司回来,一看到白豆豆兴冲冲地地跑回来,便站在客厅,笑道:“这么好心情吗?”
说着张开了双臂。
白豆豆跑过去,投到了他的怀里。
南牧冰一手抱着她,一手戳着她的鼻子笑道:“小猪,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白豆豆将他的手捏下来,然后仰起头高兴地说:“南先生,我刚刚和晓彤去看过老爹,他的气色比前几天更好了,可红润了,说话也特别有精神,我想他的病情一定会大有好转。”
南牧冰本来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便微微一笑,然而听到她说的话以后眉毛一挑。
他仿佛了然了什么事情,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沉吟了一下,他看着白豆豆兴高采烈的样子,想了一下,说道:“豆豆,你想不想天天看到你父亲?”
“当然想,可是他现在的情况……”
南牧冰并不知道苏明珠的事情,他说:“我在电视上都公开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却一直没有见过你父亲。去到病房也是偷偷地将你抱出来,没有和他正式见过面。这样吧,不如我们将他从医院接出来,我做东带他到处看一下,让他高兴一下,他心情好,病情可能也好得快一点,你看怎么样?”
白豆豆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说:“你那么忙……”
“忙也要管女朋友的事,不是吗?”南牧冰笑了笑,然后道,“我看下午我们就准备吧!”
“谢谢南先生……”白豆豆感激地说,她感动极了。
南牧冰低下头亲了她一下,笑道:“那让我多亲几下,当做谢礼。”
白豆豆惊笑道:“南先生!”
南牧冰连着亲了她好几下,好像真是在开玩笑一样。
然而白豆豆并不知道:南牧冰心里却是想的另外一回事。
只不过他看到她这么开心,不忍心告诉她实情,换了个方法来让她和白护汝来在最后的时间里,多些机会能待在一起。
下午,南牧冰果然亲自开车,载着白豆豆去了宁莫离的医院。
白豆豆下了车,走进医院门口。
然后,走进了过道。
往豪华病房走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很快的脚步声。
有医生从她面前跑过去,她感觉到他们很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很心慌。
接着,她看到了经常来查房的那个小护士,她曾经端过热水给自己,然而此时她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只是也朝着那边很快地小跑着过去。
白豆豆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地往白护汝病房的方向跑去。
南牧冰看到白豆豆疯狂奔跑的身影,他喊了一声,但是白豆豆没有听到。
他没有再叫,而是拧了拧眉。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吗?
白豆豆跑到白护汝的病房门口,然而里面已经尘埃落定。
一张白布正在往白护汝的身上盖去,已经盖到了头上。
白豆豆看到那白布外露出来的苍苍白发,直接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爹!”
人疯了一样地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