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灿灿刚启动车子,车窗就被人叩响了。
看清外面站着的人,她不禁蹙紧了眉。
车窗缓缓落下,印入眼帘的是袁闻芮一成不变的虚假笑容。
“灿灿,最近过得怎样。”
齐灿灿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医院门口早就没了唐纪修的身影。开始她见到袁闻芮还挺惊讶,可细想下来,袁闻芮已经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了,出现在连城也是理所应当。
还不等齐灿灿开口,袁闻芮就极其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了车窗边,笑着与她嘘寒问暖,这架势,让齐灿灿差点以为她们真的是关系多铁的闺蜜。
袁闻芮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十句话里八句离不开唐纪修。
“你别看他面上雷厉风行不善言语,说到底还是个粗心的男人,时常忘记内裤放在哪个抽屉里,总要我替他找出来才行。”
齐灿灿略微有些无语,袁闻芮毫不避讳地与她说着他们夫妻间的私事,秀恩爱?
她从头至尾只笑笑,不说话。
望着齐灿灿毫无波澜的双眸,袁闻芮不禁抿住了唇,她开始以为齐灿灿至少会有些许失落,但齐灿灿太淡定,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短暂的沉?后,齐灿灿微微抬眸。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袁闻芮瞬时收敛住嘴角的笑意,眉梢一挑。
“爸爸的葬礼,你最好别来参加。你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你,兴许他还能活久一些。现在唐家上下,可都视你为眼中钉。你来得晚,没看见我多努力才安抚好母亲的情绪。”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时时刻刻地提醒着齐灿灿,她才是那个有资格进唐家的女人。
齐灿灿觉得面前的袁闻芮特别幼稚,唐景云的死。她并不觉得与自己有太大关系。而她,也不在乎唐家人怎样看自己。
齐灿灿侧目瞥了袁闻芮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手臂推了出去。
“再见。”
重新按上车窗,袁闻芮竟快速地从车头绕到了车子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毫不客气地坐了进来。
“我们谈谈吧。”
她的语气与命令毫无区别。
“和沈思勋有关,我想你听了之后肯定会很感谢我。”
齐灿灿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很明显一顿。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是夫妻,你这么爱多管闲事。肯定不会忍心弃他于不顾的。但真可惜,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救不了他。”
“沈思勋呀,是自愿的。”
袁闻芮边说着,边观察着齐灿灿脸上的表情。
望着齐灿灿蹙紧的眉心,她扬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故作神秘地靠近了些,压低声音。
“是沈董送他进去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为什么吧?沈董哪愿意坐牢,为了撇干净关系,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进了这滩淤泥。你是不是觉得沈董够狠?面上明明装成慈父的形象。背地里却除了利益六亲不认。”
“哎,反正他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应该不会在意的。”
虽然齐灿灿早就猜到了,但袁闻芮以肯定的口气说出来,她还是震惊了。
“灿灿,我看在你曾是纪修妹妹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要救沈思勋,就趁现在。沈董你是别指望了,他不会松口的。沈思勋能不能出来,全靠你了。”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靠在了车椅背上。
她莫名地想起了之前在公寓与宋旭的对话。看来,当初绑架她与齐悦的策划者。八九不离十就是袁闻芮和沈克仁了。
若非这样,以袁闻芮的性格哪会这样好心提醒她。
知道绑架事件真相的人为数不多,袁闻芮不惜杀了宋雅封口,可她却不敢轻而易举地去动沈克仁。
袁闻芮刻意挑拨,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看着她与沈克仁狗咬狗,两败俱伤。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袁闻芮想全身而退,简直是做梦!
袁闻芮把想说的话说完后,正欲下车,刚迈出一只腿,齐灿灿就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齐灿灿故意试探性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袁闻芮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冷光,而后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特别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够精彩。”
袁闻芮轻哼了一声,用力地抽回了手。
车门被甩上的一瞬间,齐灿灿的嘴里莫名地发苦,她翻乱了车子的抽屉,从最角落找出了一颗宋旭先前为她备的糖果。
塞进嘴里后,她的才踩下了油门。
回到公寓,宋旭坐得笔直,低着头摆弄着她的,也许是吃饱了的关系,模样似乎精神了一些。
“找到了吗?”
齐灿灿换好了鞋,缓步坐到了宋旭对面。
宋旭的表情很怪异,半天都没回话。
“找不到就算了,你……”
“齐经理。”
齐灿灿话还未说完全,宋旭就先一步打断了她。
“方才你有条简讯,我不小心点开了,抱歉。”
再见宋旭后,他似乎很喜欢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不过想来也是,他这种性格的人,也许比正常人更难以释怀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吧。
他垂着眸,有些不自然地点开简讯,将换了个方向,推到了齐灿灿的身前。
齐灿灿一脸疑惑地拿起,看清楚内容后,不由噗笑出声。
沈克仁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了她,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一周后唐董的葬礼,你与我一同出去。
他没有问齐灿灿不回沈宅的原因,亦没提及被她随意抛掉的股份。
可能是文字的缘故,齐灿灿琢磨不透沈克仁现在的情绪。
也许会很开心吧,他如愿以偿了,再也不怕夜长梦多。
“你……在笑?”
宋旭嘴巴微张,紧紧地盯着齐灿灿。
“嗯。”
她的确觉得很好笑,前脚袁闻芮才找她聊天,后脚沈克仁就发来了简讯。他们同样想借唐景云去世的机会狠狠踩对方一脚,且都把她当炮灰。
究竟谁才是谁的棋子,齐灿灿拭目以待。
“我劝你别和他一起,他连自己儿子都忍心下手……”
齐灿灿忽地止住了笑声,半眯着眸回望宋旭。
“你到底知道多少?”
按理所有人都应该以为是她揭发的沈思勋。
宋旭干干地一笑。
“你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并非调查你,我调查的只是沈氏集团。我先前给你发的文件,与这件事恰好有关。”
“那又怎样?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现在揭发沈克仁。文件我之前也看了个大概,对这些,我不过是个外行人,除非你全盘托出,否则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你若是想说,醒来的时候就会和我说了吧?毕竟你恨极了沈思勋,他当年害死的,可是你背弃伦理道德袒护的亲妹妹的孩子。”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落寞起来,眸光瞥向了窗台。
“不是。”
宋旭带着很明显的颤音,话也越说越小声。
“当年宋雅肚中的孩子,并非沈思勋所为,是沈克仁设计害死的,他顶多算见死不救,不过是我我也不会救了吧,流了那么多血,即使送到医院也无济于事了。”
齐灿灿睁大了双眼,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你说什么啊?”
宋旭似乎在回忆那些不愿记起的一切,侧脸僵硬且苍白。
“你之前可是明着暗着和我说孩子是沈思勋害死的!你又骗我?”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生下不甜后,她更是觉得沈思勋残忍,所以从始至终都不愿意与他靠得太近。连自己孩子都可以杀死的男人,他的心一定是?的。
齐灿灿越发激动。她原来误会了沈思勋那么久。
好歹夫妻一场,他承受的苦楚是她从不愿去理解的。
“你说过,让我离沈思勋远一点!你甚至引导我去陷害他!现在你又说不是他?”
宋旭缓缓地侧过脑袋,双眸中带着深深地愧疚。
“不是!我也是后来知道的,当年沈克仁为了吞并宋家利用了宋雅,宋雅不过是个跳板,她真的很无辜。沈克仁背地里帮助宋雅爬上了沈思勋的床,沈思勋……”
齐灿灿脑袋瞬时间嗡嗡作响,她用手指抵着太阳穴,打断了他的话。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沈克仁设计的,宋雅凭什么这样听话就缠上了沈思勋。”
她是女人,她最明白。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没有缘由的爬上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床。宋雅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吧,她那么骄傲,不会做那样下贱的事情。毕竟宋雅想要的,她曾经的家族也给得起,没必要通过沈克仁。
宋旭滚了滚喉咙,十分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了一串话。
“宋雅,是真的爱沈思勋。”
话落,是漫长的沉?。
齐灿灿努力地消化着宋旭所说的一切。
他不像在说谎,而这些也说得通,宋雅若不是因为爱,不可能怀上沈思勋的孩子。也不会在误会沈思勋的情况下继续缠着他不愿放手。
就像她对唐纪修,就是因为太爱了,她曾经才甘愿卑微至尘埃。
齐灿灿将十指插入了头皮中,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晚了,宋旭。”
“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满嘴苦涩,且越来越看不懂沈思勋。他们也曾冠冕堂皇地说着信任对方,可隔开他们的东西却又这样多。齐灿灿忽然恍然大悟,她对爱的定义这样单纯,为什么一直都没能被沈思勋的温柔所攻陷。她开始以为是唐纪修,现在才明白,谎言才是他们之间最为致命的一击。
没人爱谎言,也没人会爱上一个说谎的人。
聪明如沈思勋,他肯定也知道这些。
可他还是愿意为沈克仁背下一切罪责,只因为沈克仁是他的父亲?如果父亲的定义是这样,那不如不要!
宋旭试图安慰她,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也许是私心所向,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一来他确是恨沈家,二来沈思勋对宋雅的伤害也真实的存在。
他了解齐灿灿,她面上好似什么都无所谓,实则心思比任何人都小。
他们相对而坐了数个小时,期间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天色渐?,齐灿灿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脑袋。
“宋旭,我要把沈思勋带出来。”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必须……”
“再晚,就没机会了。”
齐灿灿想了很多,她一直在不停地犹豫。不管沈思勋,沈克仁只会愈发肆意,可她真的把沈思勋保释出来,就掉进了袁闻芮给她埋好的坑。的确,除了通过沈克仁,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可她记得,她见沈思勋最后一面的时候,曾信誓坦坦地说过要帮他!
齐灿灿恨透了空头支票,她不允许自己做说话不算数的人。
宋旭沉?了许久,最后终还是应了。
齐灿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笑得很勉强,但却发自内心。
她明白,越是揭开那些丑恶不堪的一切,离真相就越近。
他们几乎一夜未眠,坐在电脑前,把先前宋旭查出来的文件全数整理好,存了不止一份。齐灿灿把家里所有的u盘都翻了出来,其中一个,她要带去见沈克仁。
宋旭再重要的文字段落上拍了一张照片,用齐灿灿的号码发了出去。
刚好六点,沈克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灿灿,九点在沈氏集团对面的咖啡厅,我等你。”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回复,沈克仁就掐断了电话。
“怎么样?”
“他说要见我。”
宋旭似乎松了口气。
“那就好,说明这些东西确实……”
他望着齐灿灿紧锁的眉,不自觉地闭上嘴。数秒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
齐灿灿双手交织,不知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关系,她的心此刻极为不安。
“宋旭,沈克仁的语气特别淡定,他,是笑着约我的。”
宋旭并没有太过惊讶,像沈克仁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在人前袒露自己的情绪。
“我陪你去。”
齐灿灿微愣,旋即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现在被人盯着,去了也是捣乱。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宋旭抿紧了唇,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十点,十点给我打电话。”
他必须确认她的安全,对沈克仁的这份恨意,他不得不卑鄙地全数交给齐灿灿。
她??地算了算时间,忽地扯住了宋旭的手。
“宋旭,如果我十点还没给你回电话,你就报警。”
齐灿灿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宋旭还是安慰自己,她孤注一掷,多半是以卵击石。报警若是有用。沈克仁估计也不会这样逍遥法外的自在。
为了掩盖?眼圈,齐灿灿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粉底,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脸苍白的像个僵尸,她?了?,从抽屉中取出了许久都没用过的口红。
她总不能表现的太狼狈,让沈克仁有缝可钻。
整理妥当,她背着包准备出门。
宋旭将手拍在了她的肩头,蹙着眉提醒道。
“小心一些。”
齐灿灿瞥了一眼他的手,稍稍一用力,拍了开,指着他的鼻尖,她笑说。
“宋旭,你最好有点自觉,我从来都没原谅过你。”
宋旭表情一僵,悻悻地收回了手臂。
齐灿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灿灿走后,宋旭一直在客厅内来回踱步,他数次想联系唐纪修,可唐景云去世,袁闻芮也一定回了连城,他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打草惊蛇反而害了齐灿灿。
齐灿灿刚停稳车,沈克仁的秘书就迎了上来。
“大少夫人,请。”
秘书的称呼让齐灿灿稍微有些不适应,跟在秘书身后,齐灿灿推开了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小包厢。
桌上摆着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另一个却是空的。
沈克仁见她进来,表情极其自然地开口道。
“灿灿来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这会儿他倒是面慈目善的,好似他们只是来叙叙旧一般。
等齐灿灿坐好后,沈克仁把菜单推到了齐灿灿面前。
“选你喜欢的。”
齐灿灿垂眸看了看菜单,而后扬起了一抹微笑。
“我和父亲喝一样的。”
她稍稍起身,端起桌上的咖啡壶,兀自为自己倒满。
沈克仁一直没有提及短信的内容,只很寻常地问她最近过得怎样。
“希望你能理解宁珊,她对你误会深,思勋不在宅中,你出去住也是好的。公司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你状态好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沈克仁不说,她差点忘记自己还是沈氏集团的员工了。
他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也是费心了。
“谢谢父亲,如果可以,请您代我向母亲问声好。”
沈克仁淡淡地点了点头,眸光落在了她的杯子上。
“你别和我客气,还是点些爱喝的吧。”
齐灿灿并未碰过杯子,她向来讨厌喝苦的东西,但沈克仁的城府深,怕是会多想。
她只好摊着笑解释道。
“不,我很喜欢咖啡。只是太烫了,一会儿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齐灿灿心里越来越没底,沈克仁的只字不提。渐渐消磨掉了她的耐心。
在她绞尽脑汁怎么开口时,沈克仁先一步说出了口。
“灿灿,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
他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风度,语气不咸不淡。
齐灿灿背脊瞬时传来一阵凉意,沈克仁之所以拖沓那么久,也许只是为了试探她。
“也怪我不好,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思勋的选择没有错,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
“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克仁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齐灿灿,这个女人的确没他相信中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明着威胁他。
齐灿灿下意识地将双手放在了杯壁上,轻抿了一口咖啡才启唇。
“父亲,我只是……”
顿了顿,她从包中摸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面上。
“您可以将思勋保释出来吗?”
沈克仁微微抬了抬下巴。
“只要这个?”
“是。”
沈克仁不动声色地将u盘举了起来。
“这些是全部吗。”
齐灿灿咬着牙,一脸认真。
“全部。”
吐出这两个字后,齐灿灿莫名地佩服自己的演技。
“灿灿,不可以的,思勋犯了错,理应接受惩罚。”
他盯着齐灿灿,依旧在试探她。
“父亲,这些我都知道。我希望您能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救他一次,他可以暂时去别的地方,过了风头再回来……”
沈克仁低笑了一声,幽幽地将u盘装进了上衣口袋中,而后霍然变了脸色,他的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
“灿灿,你还是太年轻了。”
话落,从门外冲出了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就将齐灿灿按在了桌面上。
额头撞上去的一瞬间,齐灿灿吃疼地轻‘嘶’了一声。
“不知唐兄从前有没有教过你,翅膀没硬的时候,不要急着飞。”
齐灿灿就知道,沈克仁没那么容易对付。
眼看着两个男人要将她架走,她低呼道。
“文件不止一份!”
两个男人闻言顿住了脚步,犹豫地望向了沈克仁。
沈克仁悠哉地端起杯子,喝了数口咖啡才笑着回道。
“我自己能找出来,灿灿,你去休息吧。”
他眼底闪着阴狠的微光,齐灿灿闭了闭眸,再次睁开,毫无畏惧。
“我寄出去了!收件人您定然查不到,就算我不在。也有人会替我揭露出去!反正思勋总会出来,我,不急!”
齐灿灿当然不是真心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她如果不做得决绝点,沈克仁很快就能发现她并非真心爱沈思勋。
“父亲,我真的只想思勋出来。沈家若是垮了,他也不会开心的。您相信我,只要您愿意保释他,我会把知道的这些带进棺材。”
齐灿灿暗自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很配合地滚了出来。
她说得十分动情,沈克仁很明显地动摇了。
当然,要他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齐灿灿也不指望,她只希望沈克仁松口,沈思勋平安无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眼泪都快哭干了,沈克仁才抬起了手轻轻一挥。
两个男人会意地松开了齐灿灿,退出了包厢。
“说谎的代价,你是知道的。别试图骗我,灿灿。”
沈克仁深深地注视了齐灿灿片刻,拿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
放下,沈克仁不再看她。
“去接他吧。”
齐灿灿咽了咽口水。惊吓过后,她不忘做个样子冲着沈克仁深鞠一躬。
站在监狱门口,齐灿灿紧张地不停捏着手指,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好一会儿,沈思勋才缓步走出来。
他依旧一脸颓然,看到齐灿灿的瞬间,他的目光极为不自然地闪烁着。
沈思勋顿在铁门口,久久没有挪开步子。
直到大门关上,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
齐灿灿看不懂他眸中的情绪,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他们一言不发地对视着。
最后,还是齐灿灿打破了这份尴尬。
她迎着阳光,扬起了脑袋,灿然一笑。
“沈思勋,我来接你了。”
她一步步走向他,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沈思勋的身子硬如磐石且冰冷,他很克制,并没有回抱她。
他静静地垂眸看着齐灿灿额头上鼓起的包,胸口不自觉地一紧,亦刺痛了他的双眼。
扯开她,他抬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苦笑着,声音嘶哑低沉。
“灿灿,我不是个好人,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齐灿灿想都没想便摇了摇脑袋。
人心险恶,她明白,只是她不愿再去猜疑,那样的感觉有多难受,她不想再尝试。
“回家,还是去我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