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唐纪修依旧没有松开齐灿灿。他似乎也问累了,慢慢调整着呼吸。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因为这份炽热,细细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脸颊。
这一场温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遥远。
齐灿灿双眸涣散,许久都没有缓过神。除了下身传来的疼痛,连腰都觉得格外酸疼。
等唐纪修撑着身子坐直后,齐灿灿扬起了手臂。
“别闹。”
就在手掌快挨到他的脸时,唐纪修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声音特别轻,隐约带着丝哀求与无力。
齐灿灿眸中迸着怒火,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值得闹的。再者他们早就过了相互撕扯的年纪,依稀记得十八岁那年,唐纪修也是如此,不由分说先上了。那时她倒是有力气还手还嘴,可现在,她只能默默接受,说到底她的力气抵不过唐纪修。
“唐纪修,你,变态!”
话落唐纪修竟轻轻地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十分迷人的弧度。
“对啊,我是。”
他空出的大手轻抚着齐灿灿身上留下的吻痕,笑容逐渐加深。
对于这样的接触,齐灿灿极为反感,她不停地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显得自然一些。顿了数秒,她暗自扭了自己大腿根部一下,不过一时,眼泪就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三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不可以的啊……”
“你要我跟思勋怎么交代,你太过分了。”
齐灿灿哭得饶有介事,时不时地还抹抹眼泪,看样子委屈极了。
然,哭闹这种骗小孩的玩意儿根本打动不了唐纪修,他望着齐灿灿的眼中多出了一份探究。
直到再也没有眼泪流出,齐灿灿才平静下来。唐纪修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毛,她打量了好半天,才发觉自己全身赤裸。
脸颊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红晕,她蹙着眉,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等她把最后一口扣子系上,唐纪修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离婚,跟着我。”
说完他的视线转移到齐灿灿的脸上,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别开玩笑了。”
做完那种事,再说承诺,会不会意图太明显了?她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谁都不可以再左右她,包括她的身体。
“我是认真的。”
他的声音难得柔和,可他越是说得淡然,齐灿灿就越是觉着反胃。
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她再相信他的话,除非她真的是智障,她只是伪装失忆而已,智商还是有的。
“不可能,就算我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还有你的未婚妻,你问过她的感受吗?”
唐纪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稍稍眯了眯眸。
“我做任何事,需要谁同意?”
他一如从前般强硬。
见齐灿灿久久不做回复,唐纪修再次扣紧了她单薄的肩。
“相信我。”
唐纪修目光炽炽,齐灿灿同样回望着他,但眼底少了曾经的那份悸动。
默了片刻,齐灿灿拍开了他的手。
“抱歉,我做不到,我也不会离婚。”
齐灿灿才发现拒绝人的感觉竟这般痛快,因为唐纪修的话,她开始重新审视她与沈思勋的关系。如果她还是那个天真年少的她,会不会对沈思勋的温柔无法抵抗?只可惜错过了对的时间,她只能说他们相见恨晚。
“我爱思勋,我不想离开他。”
唐纪修眸色渐深,薄唇微张。
“他技术比我好?”
他一直都是如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恶毒这个词好像就是为他而创造的。
齐灿灿拧眉,他说的根本不存在。她与沈思勋之间是清白的,但她莫名地不想说实话。
“嗯。”
“而且他会在乎我的感受,不像你,三哥,你脱下我衣服的时候,何曾问过我的感受?”
齐灿灿讥讽一笑,像他这种人,永远都学不会珍惜。
唐纪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却不适宜地响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后才缓缓接起。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骤然沉了好几分。
挂断电话,唐纪修目光极其复杂地盯了齐灿灿数秒。
“你不离也可以,我会让你彻底回到我身边。”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气氛压抑的茶水间,他走得挺急,步伐也有些紊乱,完全不给齐灿灿反驳的机会。
看着他的背影,齐灿灿噗笑出声。
妈的,说得好像她曾在他身边一样。
擦干净残留的污秽,齐灿灿没有立刻离开公司。喝着早已凉透的咖啡,她强制性地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文件归档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大厦。
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微风轻拂,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迷失方向。
骤然响起的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看着来点显示,秀眉紧蹙,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按下了接听键。
“母亲。”
“在哪。”
“刚下班。”
“来医院。”
宋世珍说得简单明了,似乎不想与她多说废话。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问,她便掐断了电话。
这个点根本不好拦车,齐灿灿站在马路边,犹豫了许久才拨通了沈思勋的号码。
他们踏着夜赶来到医院,狭窄的走廊站满了人。
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十分凝重,齐灿灿不由也绷紧了神经。
宋世珍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齐灿灿还是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丝恨意。
“小姑,你来了。”
许久未见,唐清明似乎消瘦了不少,他靠近齐灿灿,压低声音附在她耳侧道。
“爷爷心脏病发作,他醒后一直找你。奶奶似乎有点不高兴,你就别去招惹她了。”
闻言齐灿灿稍稍一顿,眸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唐景云找她?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她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唐清明便焦急地催促道。
“你快进去,爷爷等了好半天了。”
齐灿灿被迫推入病房,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房门轻轻地被带上了。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景云,完全没了平日的威严,眼角的皱纹加深了不少,整个人显得苍老又狼狈。
“灿灿,来。”
唐景云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齐灿灿靠近。
齐灿灿双手交织,静默地坐到了唐景云身侧。
他试图伸手拉住齐灿灿,但挣扎了半天,手臂终是重重地落回了床上。
唐景云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盯着齐灿灿,他声音微哑。
“灿灿,这么多年,仇恨放下了吗?”
他第一次与她交谈这样的话题,比想象中更加沉重且直白。齐灿灿不明白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也不想明白。其实说开了也好,省得她再纠结痛苦。伪装了这么久,这无形的铁笼,她也该走出来了。
齐灿灿冷漠地回望他,扯了扯嘴角,反问。
“您说呢。”
唐景云滚了滚眼珠,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他还是咬字清晰地吐出了声音。
“我知道你在查当年的事,齐家的败落让你猝不及防,你那时还小,想必无能为力。现在你长大了,也是时候揭开一切了。”
唐景云极为勉强地笑了笑,问道。
“说说看,你都查到了什么?”
齐灿灿目光一滞,丝毫不客气地回着。
“您爱上了我的父亲,您得不到,所以毁了对吗?连带他打下的江山,您也一并摧毁了。您这根本不是爱!不过是为了发泄一己之欲!您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又怎会原谅那些您不可及的事物!”
“您可以不承认,但我都听到了。我房内摆着的相框,是您碰过,对吗?忘不了吧,因为愧疚,您收养了我。不对,您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养育我成人!您想将我放在身边,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毁灭,是吗?”
唐景云没有反驳,他就静静地开着齐灿灿一张一合的双唇。
数秒后,他轻咳了一声,稍稍撑坐起了身子。
“对,也不对。”
唐景云故意说得含糊,有意无意地扯开了话题。
“灿灿,十几年了,你在唐家真的没有一刻是开心的吗?”
他混浊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齐灿灿。
开心?齐灿灿心底闪过一丝嘲讽。
“这十几年,是我的噩梦。”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以为我给足了你自由,我爱你父亲,所以我也努力疼爱过你。”
唐景云每句话都击在齐灿灿的内心,她有些呼吸不顺。事已至此,还能睁着眼说瞎话的,只有他了。唐景云想用亲情打动她?这太可笑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如果有,也是无尽的仇恨!
“别提爱!您不配!”
“也许吧,灿灿,我也许活不了太长时间。走前我还是想告诉你,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那场大火,也不是我的意愿。齐家之所以……”
“够了!”
齐灿灿霍然站起了身,冷睨着唐景云,眼中是冰冷刺骨的微光。听说唐景云快死了,她不仅没能释怀,反而怨念更深。他应该死得更惨点不是吗?
“别解释了!这些虚假的东西,您就带进棺材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这条毒蛇如影随形,唐静云所说,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也不想恶毒,全是他们逼的。她也善良过,他们珍惜了吗?
“我告诉您,您也许做对了。毕竟您再等十年甚至百年,我父亲都不会爱上您!您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指不定死也是他的解脱,毕竟被您这种人缠着,生不如死!”
也许是这句话刺痛了唐景云,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大口喘着粗气。他将苍老的手伸向桌面的药瓶,颤抖地挣扎着。
“药……药……”
齐灿灿不为所动,她退后了几步,狠绝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传来一阵巨响,宋世珍闻声冲了进去,一声尖叫过后,她冷眼看着匆忙赶来的医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